「馬格韋契第一次從新南威爾士寫信給我的時候,我就寫回信寄到新南威爾土給他,向他提出警告,叫他不要對我寄託希望,以為我會離開事實的嚴格方針。 同時,我還對他提出另一項警告。 因為在一封信中他暗示他會有一天回到英國來看你,所以我警告他,不許再向我提到這件事,他是不可能得到寬大處理的;既然他被判為終身流放,就不可能再想回國,回國就構成重罪,根據法律要處以極刑。 這一點我早警告過他,」賈格斯先生說著,緊緊地盯着我,「我早寫信到新南威爾士,毫無疑問,他遵守了這一點。 」 「那是毫無疑問的。 」我答道。 「溫米克曾經告訴過我,」賈格斯先生仍然緊緊地盯着我,繼續說道,「說他接到一封信,是從樸茨茅斯寄來的,寫信的人是海外移民普爾威斯,或是」 「或是普魯威斯。 」我提示說。 「謝謝,是普魯威斯,謝謝你皮普。 也許就是這個普魯威斯?也許你知道他就是普魯威斯吧?」 「是的。 」我說道。 「你知道這人叫普魯威斯。 在這封發自樸茨茅斯的信上,那位海外移民普魯威斯詢問了你的詳細地址,他是代馬格韋契問的。 溫米克回信告訴了他你的地址,這我是知道的。 或許你正是通過普魯威斯的轉達,你才知道住在新南威爾士的馬格韋契的心意的吧?」 「是通過普魯威斯轉達的。 」我答道。 「皮普,再見了,」賈格斯先生伸過手來給我,說道,「這次見到你很高興。 你寫信給馬格韋契,即寫信到新南威爾士去,或者通過普魯威斯轉告他時,務必請你提一下,我們長期以來的賬目往來及收據詳情,連同餘款即將寄到你那裡;因為尚有些餘款。 再見,皮普!」 我們握手告別,他在目送我時緊緊地盯住我。 我在門口回頭看時,他仍然在緊緊地盯住我,他書架上放著的兩個醜陋的頭像也在掙扎着睜大眼睛,儘力地從他們腫脹的喉頭中擠出一句話:「看,這是個多精明的人!」 溫米克不在事務所裡,即使他在這裡辦公,對我也沒有什麼用處。 我一直走回寺區。 走進住所,我看到那位嚇人的普魯威斯正在暢飲兌水朗姆酒,抽着黑人頭牌煙絲,平安無事地待在那裡。 第二天,我為他訂做的衣眼全都送來了,他馬上換上身。 無論他穿哪一件衣服都比不上他原來的衣眼合身,這使我真有點兒狼狽。 我想,在他身上肯定有一種什麼東西,使他沒有辦法把自己喬裝打扮起來。 我愈是讓他換新衣眼,愈是把他裝扮起來,而他就愈像沼澤地上的那位懶散的逃犯。 在我焦急憂愁的幻覺之中產生了如此強烈的效果,其中的一個原因無疑是他在我童年印象中的樣子和態度那麼逼真地在我腦中再現出來;他現在拖着雙腿那種懶散的樣子彷彿仍然鎖着鐵鐐一樣,而且從頭到腳,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都表現出他是一個十足的犯人。 他在長期流放中,生活在寂寞的小棚中,久而久之對他產生了影響,使他形成了野蠻的習氣,這種野性是什麼衣服也無法馴服的。 再說,離開了小棚後,在異地移民當中的生活是具有罪犯烙印的生活,更對他產生了影響,特別在他的意識方面,總是那麼躲躲閃閃,好像有什麼東西見不得人一樣。 從他的一舉一動中,無論是站着、坐著,無論是吃、是喝,無論是高高聳起雙肩在苦思默想,或是取出他那把牛角柄的水兵小刀光在他的雙腿上擦一下,然後切開食物,或是舉起輕巧的玻璃酒杯,放到唇邊,好像舉的是粗笨的鐵鍋一樣,或者他切下一片麵包,用來在還有一點肉汁殘羹的盆子裡一次又一次地揩着,彷彿那是他難得的美餐,又把手指上的油也揩在麵包片上,最後才一口吞下,所有這些舉動以及一天當中隨時隨刻都會發現的說不出名稱的成千成萬的各種舉動,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向人們顯示出他是個罪犯,是個重犯,是個戴過手銬腳鐐的犯人。 在頭髮上搽粉是他本人的意見,因為在褲子方面他作出了讓步我才同意的。 效果可不令人樂觀,因為在頭髮上搽粉,除掉和死人臉上搽胭脂一樣,沒有其他可比的;這樣一來,原來在他身上想掩飾的東西,反而透過一層薄薄的虛飾更強烈地暴露出來,似乎全部在他的頭頂上閃耀出來,令人感到十分難看。 幾經試着裝扮以後,不得不都放棄,只把他的灰白頭髮剪短了一些。 第16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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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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