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告訴他立刻把這個證人帶走,」我的監護人以極其厭惡的口吻對辦事員說道,「問問他把這號人物帶來究竟是什麼意思。 」 我的監護人把我領進他自己的房間,站在那裡從三明治盒中取出三明治來吃,並喝着一小瓶雪莉酒。 他這副吃相根本不是在吃三明治,而是在威嚇三明治。 他告訴我,他已為我安排就緒,叫我先去巴納德旅館,住在小鄱凱特先生的一個套間裡,他為我準備的床已經送過去了。 我要在小鄱凱特先生的套房中住到下星期一,星期一那天,我要和小鄱凱特先生一起去拜訪他父親,看看我是否喜歡那位老師。 他還告訴了我該得的生活費數目(數目不小),又從他的一張抽屜裡取出一些商人的名片交給我,說我可以持這些名片去取各種不同的衣服,以及其他諸如此類該用的東西。 他說:「皮普先生,你會有不錯的信譽。 」我的監護人匆忙地填充着他的胃,那瓶雪莉酒散髮出的香氣和一滿桶酒散髮出的一樣濃烈。 「不過,我會用不同的方法查核你的賬單,一旦發現你負了債,我就要對你加以約束。 當然,你還是會犯錯的,但那可不是我的過失。 」 我思考了一會兒他那帶有鼓勵性的言辭,便問賈格斯先生,是否可以僱一輛馬車去旅館。 他說從這裡走到那兒挺近的,用不着僱車,如果我願意,溫米克會和我一起走過去。 我這才知道溫米克就是那個辦事員,在隔壁房中辦公。 溫米克為了和我到旅館去,便把樓上的另一位辦事員叫下來頂替他。 我和我的監護人握過手後,便由溫米克陪同上了街。 我們看到又有一夥人在外面徘徊,溫米克從他們中間走過去,冷漠而又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告訴你們,你們全是白等。 他不會對你們任何一個人講一個字。 」我們即刻擺脫了他們,並排向前走去。 第二十一章 我們一邊走着,我一邊打量着溫米克先生,看看在陽光下他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發現他是一個冷淡無情的人,身材矮小,面孔像一塊方正正的木頭,面部的表情好像是用一把刀口很鈍的鑿子刻出來的。 他臉上有兩塊地方,如果用的材料柔軟一些,用的工具精良一些,就可以刻成兩個酒窩,而現在留下的只是兩個凹痕。 這把鑿子又在他的鼻樑上刻了三四刀,本來是為了美化鼻子,結果還沒有等磨平弄滑就罷手了。 再從他所穿衣服的破爛情況來判斷,他是一個單身漢,看上去忍受着不少親人喪亡的痛苦,手上戴的紀念亡人戒指就有四隻。 此外,他還有一枚胸針,上面畫着一位女士,一枝垂柳插在墳上,旁邊還有一隻骨灰瓶。 我還注意到在他的錶鏈上吊着幾隻印章戒指。 他負載着對那麼多已故親友的紀念是多麼沉重啊!他有一對明亮閃光的眼睛,小眼珠,黑黑的,十分鋭利。 他的上下嘴唇又薄又寬,還有些雜斑。 我根據各種情況猜測,他的年齡在四十至五十歲之間。 「那麼你以前沒有來過倫敦?」溫米克先生對我說道。 「沒有。 」我說道。 「我第一次來倫敦時感到一切都新奇,」溫米克先生說道,「現在想起來可真有意思!」 「你現在對倫敦已很熟悉了?」 「那當然,還用說嗎,」溫米克先生說道,「什麼動靜也瞞不了我。 」 「這是個邪惡的地方嗎?」我只是和他隨便聊聊,並不是想打聽情況。 「在倫敦的人都可能受騙、被搶、被兇殺。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哪裡不都是有許多人在乾著這類事情啊。 」 「這其間一定有仇恨了。 」為了緩和一些氣氛,我便這樣說道。 「噢,我倒不知道其間有什麼仇恨,」溫米克先生答道,「我看不會有那麼多的仇恨。 他們騙人殺人不過是為了想得到些油水罷了。 」 「這就更糟糕了。 」 「你以為很糟嗎?」溫米克先生說道,「我不這樣看,天下老鴉一般黑,到處如此。 」 他的帽子愛戴在腦後,兩眼筆直地向前看,走起路來神態矜持,好像街上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他一看。 他的嘴巴就像郵電局裡的信箱口,總帶著一絲無意的微笑。 我們登上了霍本山頂之後,我才注意到他這副笑臉全然是無意識的,其實根本沒有在笑。 「你知道馬休·鄱凱特先生住在哪裡嗎?」我問溫米克先生。 「我曉得,」他對著西邊點點頭說道,「他住在倫敦西邊的漢莫史密斯。 」 「那裡遠嗎?」 「有點遠,大約五英里。 」 「你認識他嗎?」 「啊呀,你倒是一個挺愛問的審問官呢!」溫米克先生用一種讚許的神態望着我說,「是的,我認識他,我認識他。 」 第8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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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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