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紙包打開,從中拿出先令。 這確實是一枚真的先令。 「這是什麼?」我姐姐說道,隨手放下先令,把紙包翻開來一看。 「兩張一英鎊的鈔票?」 確實是兩張一英鎊的鈔票,油膩膩、熱乎乎的,好像和這裡鄉下的牲畜市場有過非常親密的交情。 喬這時又戴上他的帽子,拿起這兩張鈔票向三個快樂船伕酒店跑去,想把錢還給那個人。 喬走後我便坐在我慣坐的那張小凳子上,失魂落魄地望着我姐姐,心裡有一個念頭,就是那個人早不在那裡了。 不一會兒喬就口來了,說那個人也已離開了,不過關於這兩張鈔票,喬已經在三個快樂船伕酒家留了言。 然後,我姐姐就用一張紙把鈔票包好,又封得嚴嚴密密,放在客廳一張柜子頂上的茶壺裡。 這個茶壺是當裝飾品用的,把錢放進去後她又將一些干玫瑰花瓣鋪在上面。 這以後它們便成了噩夢之魘,多少個日日夜夜纏住我不得安心。 我躺在床上無法成眠,那個陌生人總在我心頭出現,他用一枚無形的槍在瞄準着我;還有我那件下賤的犯罪行為,和一個逃犯私下來往。 我想這件事雖小,對我這個剛開始涉世的小人來說卻可謂大事,而這大事居然在今天的事發生前被我忘記了。 現在,這把銼子又鬼魂般地出現。 我想這恐怖隨時會纏住我,銼子還會重現。 為了誘使自己入眠,我便想著下星期三到郝維仙小姐家裡的事。 然後,我真的進入了睡鄉,不過在迷糊之中,我看到銼子從門口伸了進來,還沒有看到拿銼子的人是誰,我便大叫一聲驚醒了。 第十一章 我在約定的時間到了郝維仙小姐的家門口,猶猶豫豫地按了鈴。 埃斯苔娜走了出來,打開門鎖讓我進去,然後像上次一樣又鎖上門,帶我去到那個放著蠟燭的過道。 一開始,她根本就不理我,一直到她拿起了蠟燭,才轉過頭來,十分傲慢地說道:「今天你從這條路走。 」於是她便帶我走向這所大房子的另一處地方。 這是一條很長的通道,看上去似乎繞遍了整座正方形的宅邸。 我們只走完了正方形的一邊,在頂頭的地方她停住腳,放下蠟燭,打開了一扇門。 這時,陽光又重新出現,我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鋪着石板的小小庭院,院子的對面是一幢獨立的住宅。 我想這房子可能是早已停產的制酒作坊原先的經理或管事居住的地方。 在這所房子的外牆上懸掛着一隻鐘。 這只鐘和郝維仙小姐房裡的鐘一樣,也和郝維仙小姐的表一樣,指針停在八時四十分上。 門大開着,我們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陰沉昏暗的房間,位於房子底層的後部,而且天花板很低。 房裡有幾個人,埃斯苔娜走到他們那裡後,對我說:「小孩,你走到那裡去,站在那兒,等有人叫你時再進去。 」她說的「那兒」是指窗子。 於是我走了過去,站在「那兒」,心裡很不高興地看著外面。 這扇落地長自從頂到底全部打開着,望出去是已荒廢掉的花園裡一處最淒涼的角落。 那裡全是白菜梗子,還有一棵黃楊樹,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修剪了,活像一塊布了。 樹頂有一簇新長出的葉子,不僅樣子難看,連顏色似乎也和原色不同,好像這布了在小鍋裡烤時有一處粘在鍋底被烤焦了一樣。 當然,這是我在觀看黃楊樹時所想到的,是我樸實無邪的想法。 我知道昨天夜裡有過一場小雪,不過任何地方都沒有看到積雪。 可是在這花園裡的這一小塊寒冷陰濕之處,卻積着未融化的白雪。 寒風吹來,一陣雪花從地上捲起,沙沙地打在窗子上,好像在狠狠地斥責我,不該來到這個鬼地方。 我的猜測一點不假,我一走進屋便使屋子中的人都停止了談話,而且都一起細瞧著我。 房中的景象除了映照在窗上的熊熊爐火,其他什麼東西我都看不見。 但我意識到自己處于眾目睽睽之下,全身的關節都僵硬得動彈不得。 屋中有三位女上和一位男土。 我站在那扇窗邊也不過才五分鐘,便從他們那裡獲得一種印象,即他們全都是馬屁精和騙子。 不過,他們都裝模作樣,好像不知道別人是馬屁精和騙子,因為,無論他或她只要戳穿對方是吹牛拍馬之徒,那無疑也就是承認了他或她自己也是一個馬屁精和騙子。 第3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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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程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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