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去到廚房裡,我就走進浴室,把衣服脫了。 我沒法刷牙,因為我身上沒帶牙刷。 我也沒睡衣褲,安多里尼先生忘了借我一套,所以我只好回到客廳,把長榻邊的小燈關了,光穿著褲衩鑽進了被窩。 那長榻我睡起來確實太短,可我真的站着都能睡覺,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我醒着躺了只幾秒鐘,想著安多里尼先生剛纔告訴我的那些玩藝兒。 關於找出你自己頭腦的尺寸什麼的。 他的的確確是個挺聰明的傢伙。 可我的那兩隻混帳眼睛實在張不開了,所以我就睡着了。 接着發生了一件事。 我甚至連談都不願談。 我一下子醒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可我一下子醒了。 我感覺到頭上有什麼東西,象是一個人的手。 嘿,這真把我嚇壞了。 那是什麼呢,原來是安多里尼先生的手。 他在幹什麼呢,他正坐在長榻旁邊的地板上,在黑暗中撫摸着或者輕輕拍着我的混帳腦袋。 嘿,我敢打賭我跳得足足有一千英呎高。 「你這是他媽的幹什麼?」我說。 「沒什麼!我只是坐在這兒,欣賞」「你到底在幹什麼,嗯?」我又說了一遍。 我真他媽的不知說什麼好我是說我當時窘得要命。 「你把聲音放低些好不好?我只是坐在這兒」「我要走了,嗯,」我說嘿,我心裡可緊張極了;我開始在黑暗中穿我的那條混帳褲子。 我真他媽的緊張到了極點,連褲子都穿不上了。 我在學校之類的地方遇到過的性變態者要比誰都多,他們總是看見我在的時候毛病發作。 「你要上哪兒去?」安多里尼先生說。 他想裝出他媽的很隨便、很冷靜的樣子,可他並不他媽的太冷靜。 相信我的話好了。 「我的手提箱什麼的全都在車站上。 我想我最好去一趟把它們取出來。 我的東西全在裡面呢。 」 「到早晨也能取。 現在快睡吧。 我也要去睡了。 你這是怎麼啦?」 「沒什麼,就是有一隻手提箱放著我所有的錢什麼的。 我馬上回來。 我會叫輛出租汽車,馬上回來,」我說。 嘿,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簡直站不穩腳。 「問題是,那錢不是我的。 它是我母親的,我」「別胡扯啦,霍爾頓。 快睡吧。 我也要去睡了。 錢不會少的,你可以到早晨」「不,我不是說著玩的。 我非去不可。 我真的非去不可。 」我他媽的都已穿好衣服,只是找不着領帶。 我再也記不起把領帶放在什麼地方了。 我就不打領帶,穿好上裝。 老安多里尼先生這會兒正坐在離我不遠的一把大椅子上,拿眼望着我。 房裡漆黑一團,我看不太清楚他的動作,可我照樣知道他正拿眼望着我。 而且他還在那兒喝酒呢。 我都看得見他手裡拿着那只盛有冰威士忌的酒杯。 「你是個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 」 「這我知道,」我說。 我甚至沒仔細尋找我的領帶。 所以我不打領帶就走了。 「再見吧,先生,」我說。 「非常感謝您。 一點不假。 」 我往前門走去的時候,他一直跟在我後邊;當我按電梯的鈴的時候,他就站在那個混帳的門道里。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說我是個「十分、十分奇怪的孩子」。 奇怪個屁!隨後他就站在門道里等着,直等到混帳電梯上來。 我這混帳一輩子裡等電梯再也沒等過這麼久的,我能對天發誓。 我在那兒等電梯,他也一直站着不動窩兒,我真不知道他媽的跟他說些什麼好,所以我就說:「我要開始讀幾本好書了。 真的。 」我是說你總得講些什麼才好。 那情況真是尷尬極了。 「你拿了手提箱,馬上就回這兒來。 我不把門門上。 」 「非常感謝,」我說。 「再見!」電梯終於上來了,我就進了電梯下樓。 嘿,我象個瘋子似的索索亂抖。 我渾身還在冒汗。 每次遇到這類性變態玩藝兒,我就會渾身冒汗。 我從孩提時候起,這類的事遇到總有二十次了。 我實在受不了。 第25節 到了外邊,天已蒙蒙亮。 天氣也冷得要命,可我覺得挺舒服,因為我身上正在拚命出汗哩。 我不知道他媽的往何處去好。 我不想再去開旅館,把菲芘的錢花光。 因此未了兒我往克萊辛敦走去,從那兒乘地鐵到中央大車站。 我的兩隻手提籍就存在那兒,那兒的混帳候車室裡也有的是長椅,我打算就在椅子上睡一覺。 我果真這麼做了。 有那麼一會兒我睡得還不壞,因為候車室裡人不多,我可以把兩隻腳擱在椅子上。 可我不想細談這事。 這不是什麼好事。 你千萬別去嘗試。 我說的是真話,它會使你泄氣。 第7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麥田捕手》
第7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