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 他的目的只是不讓我看書,不讓我自得其樂。 對於鬥劍,他才他媽的不感興趣呢。 「我們贏了,還是怎麼?」他說。 「誰也沒贏,」我說。 可仍沒拾起頭來。 「什麼?」他說。 不管什麼事,他總要讓你說兩遍。 「誰也沒贏,」我說。 我偷偷地瞟了一眼,看看他在我五屜柜上翻什麼東西。 他在看一張相片,是一個在紐約時經常跟我一起出去玩的名叫薩麗.海斯的姑娘的相片。 自從我拿到那張混帳相片以後,他拿起來看了至少有五千次了。 每次看完,他總是不放回原處。 他是故意這樣做的。 你看得出來。 「誰也沒贏,」他說。 「怎麼可能呢?」 「我把寶劍之類的混帳玩藝兒全都落在地鐵上了。 」我還是沒抬起頭來看他。 「在地鐵上,天哪!你把它們丟了,你是說?」 「我們坐錯了地鐵。 我老得站起來看車廂上的一張混帳地圖。 」 他走過來于脆擋住了我的光線。 「嗨,」我說,「你進來以後,我把這同一個句子都看了二十遍啦。 」 除了阿克萊,誰都聽得出我他媽的這句話裡的意思。 可他聽不出來。 「他們會叫你賠錢嗎?」他說。 「我不知道,我也他媽的不在乎。 你坐下來或者走開好不好,阿克萊孩子?你他媽的擋住我的光線啦。 」他不喜歡人家叫他「阿克萊孩子」。 他老是跟我說我是個他媽的孩子,因為我只十六歲,他十八歲。 我一叫他「阿克萊孩子」,就會氣得他發瘋。 他依舊站在那裡不動。 他正是那種人,你越是叫他不要擋住光線,他越是站着不動。 他最後倒是會走開的,可你跟他一說,他反倒走得更慢。 「你在他媽的看什麼?」他說。 「一本他媽的書。 」 他用手把我的書往後一推,看那書名。 「好不好?」他說。 「我正在看的這個句子實在可怕極了。 」我只要情緒對頭,也很會說諷刺話。 可他一點也聽不出來。 他又在房間裡溜躂起來,拿起我和斯特拉德萊塔的一切私人東西翻看。 最後,我把那本書扔在地下了。 有阿克萊那樣的傢伙在你身旁,你就甭想看書。 簡直不可能。 我往椅背上一靠,看老阿克萊怎樣在我房裡自得其樂。 我去紐約一趟回來,覺得有點兒累,開始打起呵欠來。 接着我就開始逗笑玩兒。 我有時候常常逗笑取樂,好讓自己不至于膩煩。 我當時于的,是把我的獵人帽鴨舌轉到前面,然後把鴨舌拉下來遮住自己的眼睛。 這麼一來,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我想我快要成瞎子啦,」我用一種十分沙啞的聲音說。 「親愛的媽媽,這兒的一切怎麼都這樣黑啊。 」 「你是瘋子。 我可以對天發誓,」阿克萊說。 「親愛的媽媽,把你的手給我吧。 你于嗎不把你的手給我呢!」 「老天爺,別那麼孩子氣了。 」 我開始學瞎子那樣往前瞎摸一氣,可是沒站起身來。 我不住地說:「親愛的媽媽,你幹嗎不把你的手給我呢?」我只是逗笑取樂。 自然啦,這樣做有時候能使我覺得十分決活。 再說,我知道這還會讓阿克萊煩惱得要命。 他老是引起我的虐待狂。 我對他往往很殘忍。 可是最後,我終於停止逗趣兒了。 我仍將鴨舌轉到腦後,稍稍休息一會兒。 「這是誰的!」阿克萊說。 他拿起我同屋的護膝給我看。 阿克萊這傢伙什麼東西都要拿起來看。 他甚至連你的下體護身也要拿起來看。 我告訴他說這是斯特拉德萊塔的。 他於是往斯特拉德萊塔的床上一扔。 他從斯特拉德萊塔的五屜櫃裡拿出來,卻往他的床上扔。 他過來坐在斯特拉德萊塔的椅子扶手上。 他從來不坐在椅子上。 老是坐在扶手上。 「他媽的這頂帽於是哪兒弄採購?」他說。 「紐約。 」 「多少錢?」 「一塊。 」 「你上當啦。 」他開始用火柴屁股剔起他的混帳指甲來。 說來可笑。 他的牙齒老是污穢不堪,他的耳朵也髒得要命,可他老是剔着自己的指甲。 我揣摩他大概以為這麼一來,他就成了個十分乾淨利落的小伙子了。 他剔着指甲,又望了我的帽子一眼。 「在我們家鄉,就戴這樣的帽子打鹿,老天爺,」他說。 「這是頂打鹿時候戴的帽子。 」 「見你媽的鬼。 」我脫下帽子看了一會兒。 我還閉了一隻眼睛,象是朝他瞄準似的。 「這是頂打人時候戴的帽子,」我說。 「我戴了它拿槍打人。 」 「你家裡人知道你給開除了嗎?」 「不知道。 」 「斯特拉德萊塔他媽的到底到什麼地方去了?」 「看球去了。 他約了女朋友。 」我打了個呵欠。 我全身都在打呵欠。 這房間實在他媽的太熱了。 使人困得要命。 在潘西,你不是凍得要死,就是熱得要命。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麥田捕手》
第1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