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春正月乙丑,詔王僧辯討陸納。 戊寅,以吏部尚書王褒爲尚書右仆射。 己卯,江夏宮南門鑰牡飛。 三月庚寅,有兩龍見湘州西江。 夏五月甲申,魏大將尉遲迥進兵逼巴西,潼州刺史楊干運以城納迥。 己丑,武陵王紀軍至西陵。 六月乙卯,王僧辯平湘州。 秋七月,武陵王紀衆大潰,見殺。 八月戊戌,尉遲迥平蜀。 九月,齊遣郭元建及將邢杲遠、步大汗薩、東方老帥衆頓合肥。 冬十一月辛酉,僧辯留鎮姑孰,豫州刺史侯瑱據東關壘,征吳興太守裴之橫帥衆繼之。 戊戌,以尚書右仆射王褒爲左仆射,湘東太守張綰爲右仆射。 十二月,宿預土人東方光據城歸化,齊江西州郡皆起兵應之。 三年春正月,魏帝爲相安定公所廢,而立齊王廓,是爲恭帝元年。 三月,主衣庫見黑蛇長丈許,數十小蛇隨之,舉頭高丈餘南望,俄失所在。 帝又與宮人幸玄洲苑,復見大蛇盤屈于前,群小蛇遶之,並黑色。 帝惡之,宮人曰:「此非怪也,恐是錢龍。 」帝敕所司即日取數千萬錢鎮于蛇處以厭之。 因設法會,赦囚徒,振窮乏,退居棲心省。 又有蛇從屋墮落帝帽上,忽然便失。 又龍光殿上所禦肩輿復見小蛇縈屈輿中,以頭駕夾膝前金龍頭上,見人走去,逐之不及。 城濠中龍騰出,煥爛五色,竦躍入雲,六七小龍相隨飛去。 群魚騰躍,墜死於陸道。 龍處爲窟若數百斛圌。 舊大城上常有紫氣,至是稍復消歇。 甲辰,以司徒王僧辯爲太尉、車騎大將軍。 戊申,以護軍將軍、郢州刺史陸法和爲司徒。 夏四月癸酉,以征北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陳霸先爲司空。 六月癸未,有黑氣如龍見于殿內。 秋九月辛卯,帝于龍光殿述老子義。 先是,魏使宇文仁恕來聘,齊使又至江陵,帝接仁恕有闕,魏相安定公憾焉。 乙巳,使柱國萬紐于謹來攻。 冬十月丙寅,魏軍至襄陽,梁王蕭察率衆會之。 丁卯,停講,內外戒嚴,輿駕出行城柵,大風拔木。 丙子,續講,百僚戎服以聽。 詔征王僧辯。 十一月甲申,幸津陽門講武,置南北兩城主。 帝親觀閲,風雨總集,部分未交,旗幟飄亂,帝趣駕而回,無複次序。 風雨隨息,衆竊驚焉。 乙酉,以領軍胡僧佑爲都督城東城北諸軍事,右仆射張綰爲副;左仆射王褒都督城西城南諸軍事,直殿省元景亮爲副。 丁亥,魏軍至柵下。 丙申,征廣州刺史王琳入援。 丁酉,大風,城內火燒居人數千家。 以爲失在婦人,斬首屍之。 是日,帝猶賦詩無廢。 以胡僧佑爲開府儀同三司。 庚子,信州刺史徐世譜、晉安王司馬任約軍次馬頭岸。 是夜,有流星墜城中,帝援蓍筮之,卦成,取龜式驗之,因抵于地曰:「吾若死此下,豈非命乎?」因裂帛爲書催僧辯曰:「吾忍死待公,可以至矣。 」戊申,胡僧佑、朱買臣等出戰,買臣敗績。 辛亥,魏軍大攻,帝出枇杷門親臨陣督戰。 僧佑中流矢薨,軍敗,反者斬西門守卒以納魏軍。 帝見執,如梁王蕭察營,甚見詰辱。 他日,乃見魏仆射長孫儉,譎儉云:「埋金千斤于城內,欲以相贈。 」儉乃將帝入城,帝因述察相辱狀,謂儉曰:「向聊相譎,欲言耳;豈有天子自埋金乎?」儉乃留帝于主衣庫。 十二月丙辰,徐世譜、任約退戍巴陵。 辛未,魏人戕帝。 明年四月,梁王方智承製,追尊爲元皇帝,廟號世祖。 帝聰悟俊朗,天才英發,出言爲論,音響若鍾。 年五六歲,武帝嘗問所讀書,對曰:「能誦曲禮。 」武帝使誦之,即誦上篇。 左右莫不驚嘆。 初生患眼,醫療必增,武帝自下意療之,遂盲一目。 乃憶先夢,彌加湣愛。 及長好學,博極群書。 武帝嘗問曰:「孫策在江東,于時年幾?」答曰:「十七。 」武帝曰:「正是汝年。 」 帝性不好聲色,頗慕高名,爲荊州刺史,起州學宣尼廟。 嘗置儒林參軍一人,勸學從事二人,生三十人,加廩餼。 帝工書善畫,自圖宣尼像,爲之贊而書之,時人謂之三絶。 與裴子野、劉顯、蕭子云、張纘及當時才秀爲布衣交。 常自比諸葛亮、桓溫,惟纘許焉。 性好矯飾,多猜忌,于名無所假人。 微有勝己者,必加毀害。 帝姑義興昭長公主子王銓兄弟八九人有盛名。 帝妒害其美,遂改寵姬王氏兄王珩名琳以同其父名。 忌劉之遴學,使人鴆之。 如此者甚衆,雖骨肉亦遍被其禍。 始居文宣太后憂,依丁蘭作木母。 及武帝崩,秘喪踰年,乃發凶問,方刻檀爲像,置於百福殿內,事之甚謹。 朝夕進蔬食,動靜必啓聞,跡其虛矯如此。 性愛書籍,既患目,多不自執卷,置讀書左右,番次上直,晝夜爲常,略無休已,雖睡,卷猶不釋。 五人各伺一更,恆致達曉。 常眠熟大鼾,左右有睡,讀失次第,或偷卷度紙。 帝必驚覺,更令追讀,加以檟楚。 雖戎略殷湊,機務繁多,軍書羽檄,文章詔誥,點毫便就,殆不游手。 常曰:「我韜于文士,愧於武夫。 」論者以爲得言。 始在尋陽,夢人曰:「天下將亂,王必維之。 」又背生黑子,巫媼見曰:「此大貴不可言。 」初,武帝敕賀革爲帝府諮議,使講三禮。 革西上,意甚不悅,過別御史中丞江革。 江革告之曰:「吾嘗夢主上遍見諸子,至湘東王,脫帽授之。 此人後必當璧,卿其行乎。 」革頷之。 及太清之禍,遂膺歸運。 自侯景之難,州郡太半入魏,自巴陵以下至建康,緣以長江爲限。 荊州界北盡武寧,西拒峽口;自嶺以南,復爲蕭勃所據。 文軌所同,千里而近,人戶着籍,不盈三萬。 中興之盛,盡於是矣。 武陵之平,議者欲因其舟艦遷都建鄴,宗懍、黃羅漢皆楚人,不願移,帝及胡僧佑亦俱未欲動。 仆射王褒、左戶尚書周弘正驟言即楚非便。 宗懍及御史中丞劉懿以爲建鄴王氣已盡,且渚宮洲已滿百,於是乃留。 尋而歲星在井,熒惑守心,帝觀之慨然而謂朝臣文武曰:「吾觀玄象,將恐有賊。 但吉凶在我,運數由天,避之何益?」及魏軍逼,閽人朱買臣按劍進曰:「惟有斬宗懍、黃羅漢,可以謝天下。 」帝曰:「曩實吾意,宗、黃何罪。 」二人退入於人中。 及魏人燒柵,買臣、謝答仁勸帝乘暗潰圍出就任約。 帝素不便馳馬,曰:「事必無成,徒增辱耳。 」答仁又求自扶,帝以問仆射王褒。 褒曰:「答仁,侯景之黨,豈是可信?成彼之勛,不如降也。 」乃聚圖書十餘萬卷盡燒之。 答仁又請守子城,收兵可得五千人。 帝然之,即授城內大都督,以帝鼓吹給之,配以公主。 既而又召王褒謀之,答仁請入不得,歐血而去。 遂使皇太子、王褒出質請降。 有頃,黃門郎裴政犯門而出。 帝乘白馬素衣出東門,抽劍擊闔曰:「蕭世誠一至此乎!」魏師至凡二十八日,徵兵四方,未至而城見克。 第3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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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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