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從另一個觀點來看,當今還活着的人類學家中,就屬希爾的考古技術最好。 他常常有超人般的直覺,在大家認為不可能的地方挖出令人震撼的古物,因此他深受贊助者的喜愛;例如聞名的馬莎玻蒂白底黑花瓶,是當時所有出土古物中,最大最完整的一個;還有兩年前名噪一時的比爾它特寶藏,發掘出來的土耳其珠玉和貝殼,至今都尚未公開展示;以及前幾年在面具石窟所發現的壁飾,數量上比起彼巴地博物館在阿瓦他和卡瓦卡所發現的是少了許多,但在年代上可早了好幾百年,更重要的是,從所發現的面具中,可以證實卡其那族的歷史比白人早了許多。 克里本博士很悲哀地預料到這個老頭子又要用去所有的出版經費了。 基金會的理事都喜歡這位老先生。 好幾年前,他就應該退休了,但是他們特別通融準他把退休年齡一延再延。 他在博物館的地位僅次於董事,而且他也是美國考古協會克萊明分會的主席,這個職位每年有好幾萬的薪俸,比起克里本的教授本俸又高出許多。 希爾博士一個人就占了這許多的席位,這是他被敵視的原因之一;所有的出版經費几乎都被他一人獨占,他也阻礙了後進人員的陞遷,如果這位老先生能榮譽退休,那麼年輕的一輩才有機會晉陞上來。 克里本一直努力促成這個事實,那麼他自己就可以當上克萊明分會的主席,麥當諾也可以晉陞為教授,史丹可以升為副教授。 史丹和麥當諾都非常留心誰可以接管館長職務。 麥當諾比史丹資深,看來接管職務的可能性高些。 克里本的得意門生富蘭克林也可以從講師升為助理教授,如果這一切都如願以償的話,那麼克里本的地位,將可大為鞏固,權勢也大大加強,論文的補助金也可以編列追加了。 可是,希爾博士一點也沒有退休的意思,並不是因為他需要這兩個職位的薪水―――他是個光棍,而且平日生活極為節儉,他把大部分的收入都花在自己的考古活動上。 他自己說他熱愛教學,而且他也很受學生的歡迎;他喜歡自己的博物館已經近乎瘋狂的程度,常常東摸摸西摸摸,直到三更半夜才罷休。 如果要他退休,只要他願意,仍然可以兼一兩門課,那麼克里本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願望來管理整個人類學繫了。 要這位老先生在近期內自願退休,似乎不太可能,克里本就開始蒐集他心智衰退的證據。 比如說,希爾博士常常很不合情理地決定在哪裡挖條壕溝或是挖個洞,就像史丹所說,好像有個靈應盤指引着他一樣,然而這種奇怪的方式居然常帶來令人驚訝的發現。 有時候,希爾會告訴學生說:「現在,讓我們澄靜心思,開始冥想......」這個方法可把古代美國西南部印第安原始居民的生活及信仰不可思議地重組了一遍,歷史呈現眼前。 但是這方法跟用遺物推論比起來,要離譜得太多了。 系主任已經安排富蘭克林這個曾經研究過赫必族及蘇尼族的祭奠儀式的年輕人到系裏來。 富蘭克林的報告說,這位老先生總是把這種冥想重組解釋成不科學的,但這新奇的方法確實給了他一些能找出現代印第安人信仰方向的啟示。 「是不是個偷竊狂」的事件又再度掀起議論。 事情的起因和彼它比多寶藏有關。 這些寶藏由希爾博士親自盤點,歸納,編目;平常博物館關門後,他是惟一清楚裡面有多少東西的人,但就目前的情況看來,好像有些東西不見了。 守夜的警衛說好像看過什麼人進出,不久後發現有一粒土耳其玉珠子掉在古拉石碑旁的地板上(也就是在博物館的入口處),雖然一時沒有證據可以辨別是屬於哪一個寶藏的古物。 如果真的有竊案發生,那必是發生在四月底五月初,因為那時繫上的每個人都把注意力放在期末的旅行上面。 不久之後,克里本在一個很偶然的機會裡,從一位鳥類學系的副教授那兒得知老希爾向他要了些鳥類羽毛,說是要修補他所收藏的卡其那木偶。 要去的羽毛,有鸚鵡的羽毛和老鷹胸部的柔毛。 克里本並不是研究美國西南部人類學的專家,但是任何一個美國人類學家都知道,土耳其玉、貝殼以及羽毛,是現今赫必族及蘇尼族祭祀時所用的供品。 對於他們祖先的研究,正是希爾博士畢生致力的工作。 克里本開始有些懷疑,同時也暗暗期待,這位老先生不僅僅只偷了一些土耳其玉和貝殼而已,還患了嚴重的心智衰退症。 克里本也很技巧地詢問植物學系的實驗研究員,希爾是否曾向他們要玉米花粉?這是祭奠中的另一項供品,因為有關西南部原種玉米的進化問題一直是考古學者、植物學者和遺傳學者最感興趣的。 希爾博士從考古區的遺址裡挖出許多古代玉米的化石,如玉米的穗、軸、果粒、穗須等,有的甚至有兩千年以上的歷史。 克里本認為希爾就是把大好時光浪費在這些無謂的瑣事上。 希爾把標本交給研究植物遺傳學的一幫小伙子,這正是他們求之不得的事,他們把先後得到的種子加以培植比較,有普羅印第安種、拿瓦荷種以及赫必種。 很自然地,希爾也常把這些種子和花粉的樣本帶回家去研究。 克里本認為,這位老先生應該是不屑于研究南部印第安人的祭奠供品的,可是他又沒有充分的證據證明希爾已經老化,好使理事會的人信服。 第15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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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第15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