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一切都是鄭重其事的,我發誓我是在告訴你真話。 如果你真的要的話,我就把我的意思告訴你。 」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要費這個心,」職員繼續說,捏了捏鼻子。 「無論如何,如果真的沒有麻煩的話,」他補充說,同時出於好奇人向前傾身,「那麼我不介意迅速看一下。 」 大學估稅員拿掉自己的手帕。 「嗯,多麼奇怪啊!是扁平的,就像一個新烤的薄餅。 扁平得令人無法相信。 」 「你卻那麼不相信!現在你已經親眼看到,不可拒絶了。 如果你幫我這點小忙,我會特別感恩的,見到你真是榮幸。 」 少校顯然已經認為,諂媚可能有效用。 「當然,登廣告沒有問題,」職員說:「但我不明白,你這樣做會有什麼好處。 如果你喜歡的話,為什麼不告訴一位有新聞鑒別力的人,然後他就可以寫成一篇很怪異的文章,登在《北方蜜蜂》上(說著又捏了一下鼻子),這樣,年輕人就可能從文章中有所獲益(說著他擦擦鼻子)。 不然,對一般大眾也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 大學估稅員的希望完全消失了。 他向下看著戲劇版的底端。 他看到一位很美麗的女演員的名字,於是臉上几乎露出笑容,然後他伸手到口袋,看看有沒有一張五盧布的鈔票,因為他認為參謀應該只坐在戲院頭等座之中。 但他又記起自己的鼻子,知道自己不可能想到要去看戲。 顯然,甚至這位職員也為科瓦約夫的困境所動,認為說幾句同情的話鼓勵他不會有害的。 「真的,我無法表達自己對你的意外感到多麼難過。 嗅一嗅鼻煙怎麼樣?對於頭痛是很好的―――讓你重振精神。 甚至還可以治療痔瘡。 」 他說完這些話,就把他的鼻煙盒拿給科瓦約夫,巧妙地打開蓋子,蓋子上面有一張戴着帽子的女人的畫像。 這種無意的輕率動作使得科瓦約夫完全失去耐性。 「我不瞭解你在這樣的時間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他生氣地說:「你眼睛瞎得那麼厲害,看不到我沒有鼻子嗎?你知道,用你的鼻煙能做什麼?我無法忍受看到它;無論如何,至少你可以給我什麼真正的法國粗鼻煙,不是那種邋遢的伯雷金斯基牌的。 」 說完之後,他生氣地走出報社,要到地方上的督察長那裡去(督察長狂熱地喜愛糖,他的走廊和餐廳都堆滿了那些想要巴結他的商人送的方糖)。 科瓦約夫來時,他剛好正大伸懶腰,呻吟着說,「現在好好睡兩個鐘頭。 」我們的大學估稅員顯然選了一個不適當的拜訪時間。 督察長是藝術和工業的大力贊助者,但他最喜愛政府的鈔票。 「沒有比鈔票更美好的東西了,」他常這樣說:「它們不必吃飯,占很少空間,並且很方便放進口袋。 如果你丟掉它們,它們也不會爆炸。 」 督察長非常冷淡地接見科瓦約夫,他說吃完飯後的時間不適合偵訊,又說大自然命令他在吃完飯後要休息(我們的大學估稅員給這些話下結論,認為督察長精通古代的智慧);他說,有尊嚴的人不會削掉他們的鼻子,又說不斷有少校在附近閒蕩,不太注意內衣褲,並且習慣到最不名譽的地方。 這幾句真話刺痛了科瓦約夫的內心。 我在這兒必須指出,科瓦約夫是一位極為敏感的人。 他不介意人們對他說什麼個人的話,但是,當譭謗涉及階級和社會地位時,那又不同了。 他認為,他們可以隨他們喜歡說關於屬下的話,但參謀不應受到攻擊。 督察長對他的態度讓他非常驚奇,所以他搖搖頭,攤出雙手,以一種尊嚴的聲音說,「老實說,在聽完你這些令人惱怒的話之後,我再沒有什麼可說的了,......」然後走出去。 他回到家時,几乎無法感覺到自己的腳在走路。 天已經黑了。 經過沒有結果的尋覓之後,他的公寓似乎顯得極為陰鬱、令人沮喪。 進入走廊時,他看到僕人伊凡躺在一張骯髒的皮長椅上,對著天花板吐口水,努力要相當成功地擊中同樣的一點。 僕人所表現的冷淡使他非常生氣,於是他用帽子打僕人的前額,說道:「你這肥豬!你沒有更好的事可做嗎?」 伊凡迅速跳起來,衝過去脫下科瓦約夫的上衣。 少校既疲倦又沮喪,走到房間,頽然坐進一張安樂椅,嘆了幾口氣後說:「我的上帝,我的上帝!我做了什麼事,竟然有這個報應?如果我沒有了一隻胳臂或一隻腿,那還不會很糟。 縱使沒有耳朵會讓人很不愉快,但也不會是世界末日。 可是,一個人沒有鼻子,上帝不知道那像什麼東西,既不是魚也不是家禽。 是一種要被拋出窗外的東西。 如果我的鼻子在戰爭時或在決鬥時被砍去的話,至少我有理由說話。 但是無緣無故沒有了,也沒有什麼可以給人家看的,甚至連一科貝都沒有!不,這是絶對不可能的......事情不可能是這樣的!不會的!一定是一個夢,或者也許我在刮臉之後喝了一些用以吞麵包的伏特加酒,不是水:那白痴的伊凡不可能把它放回櫥子。 」 少校為了證明自己並沒有醉,就用力捏捏自己,結果痛苦地叫了出來,這確實使他相信自己清醒着,而且十分正常。 他偷偷走到鏡旁,眯起眼睛,希望鼻子會重新在原來的地方出現,但他立刻又跳回去,叫着說: 「又是那一片荒謬的空白!」 第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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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經典短篇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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