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采頭短少,須吃他財主笑話。 少停賭對時,我只說有在你處,你與我招架一聲,得采時平分便了。 若還輸去,我自賠你。 「漢老素知婆留平日賭性最直,便應道:」使得。 “ 當下漢老同婆留進門,與二鐘相見。 這二鐘一個叫做鐘明,一個叫做鐘亮,他父親是鐘起,見為本縣錄事之職。 漢老開口道:“此間錢大郎,年紀雖少,最好拳棒,兼善博戲。 聞知二位公子在小人家裡,特來進見。 「原來二鐘也喜拳棒,正投其機;又見婆留一表人材,不勝歡喜。 當下敘禮畢,閒講了幾路拳法。 鐘明就討雙陸盤擺下,身邊取出十兩重一錠大銀,放在卓上,說道:」今日與錢兄初次相識,且只賭這錠銀子。 「婆留假意向袖中一摸,說道:」在下偶然出來拜一個朋友,遇戚老說公子在此,特來相會,不曾帶得什麼采來。 “ 回頭看著漢老道:「左右有在你處,你替我答應則個。 」漢老一時應承了,只得也取出十兩銀子,做一堆兒放著。 便道:「小人今日不方便在此,只有這十兩銀子,做兩局賭麼。 」 自古道:「稍粗膽壯。 」婆留自己沒一分錢鈔,卻教漢老應出銀子,膽已自不壯了,着了急,一連兩局都輸。 鐘明收起銀子,便道:「得罪,得罪。 」教小廝另取一兩銀子,送與漢老,作為頭錢。 漢老雖然還有銀子在家,只怕錢大郎又輸去了,只得認着晦氣,收了一兩銀子,將雙陸盤掇過一邊,擺出酒餚留款。 婆留那裡有心飲酒,便道:「公子寬坐,容在下回家去,再取稍來決賭何如?」鐘明道:「最好。 」鐘亮道:「既錢兄有興,明日早些到此,竟日取樂;今日知己相逢,且共飲酒。 」婆留只得坐了,兩個妓女唱曲侑酒。 正是: 賭場逢妓女,銀子當磚塊。 牡丹花下死,還卻風流債。 當日正在歡飲之際,忽聞叩門聲。 開看時,卻是錄事衙中當直的,說道:「老爺請公子議事。 教小的們那處不尋到,卻在這裡!」鐘明、鐘亮便起身道:「老父呼喚,不得不去。 錢兄,明日須早來頑耍。 」囑罷,向漢老說聲相擾,同當直的一齊去了。 婆留也要出門,被漢老雙手拉住道:「我應的十兩銀子,幾時還我?」婆留一手劈開便走,口裡答道:「來日送還。 」出得門來,自言自語的道:「今日手裡無錢,卻賭得不爽利。 還去尋顧三郎,借幾貫鈔,明日來翻本。 」帶著三分酒興,徑往南門街上而來。 向一個僻靜巷口撒溺,背後一人將他腦後一拍,叫道:「大郎,甚風吹到此?」婆留回頭看時,正是販賣私鹽的頭兒顧三郎。 婆留道:「三郎,今日相訪,有句話說。 」 顧三郎道:「甚話?」婆留道:「不瞞你說,兩日賭得沒興,與你告借百十貫錢去翻本。 」顧三郎道:「百十貫錢卻易,只今夜隨我去便有。 」婆留道:「那裡去?」顧三郎道:「莫問莫問,同到城外便知。 」 兩個步出城門,恰好日落西山,天色漸暝。 約行二里之程,到個水港口,黑影裡見纜個小船,離岸數尺,船上蘆席滿滿冒住,密不通風,並無一人。 顧三郎捻起泥塊,向蘆席上一撒,撒得聲響。 忽然蘆席開處,船艙裡鑽出兩個人來,咳嗽一聲。 顧三郎也咳嗽相應,那邊兩個人,即便撐船攏來。 顧三郎同婆留下了船艙,船艙還藏得有四個人。 這裡兩個人下艙,便問道:「三郎,你與誰人同來?」顧三郎道:「請得主將在此。 休得多言,快些開船去。 」說罷,眾人拿櫓動篙,把這船兒弄得梭子般去了。 婆留道:「你們今夜又走什麼道路?」顧三郎道:「不瞞你說,兩日不曾做得生意,手頭艱難。 聞知有個王節使的家小船,今夜泊在天目山下,明早要進香。 此人巨富,船中必然廣有金帛,弟兄們欲待借他些使用。 只是他手下有兩個蒼頭,叫做張龍、趙虎,大有本事,沒人對付得他。 正思想大郎了得,天幸適纔相遇,此乃天使其便,大膽相邀至此。 」婆留道:「做官的貪臓枉法得來的錢鈔,此乃不義之財,取之無礙!」 第11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醒世恆言》
第11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