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卡吉琳娜·瑪絲洛娃,」庭長轉身對第三個被告說,「你被控帶著商人斯梅里科夫的皮箱鑰匙從妓院去到摩爾旅館,竊取箱裡現款和戒指一枚,」他象背書一般熟練地說,同時把耳朵湊近左邊的法官,那個法官對他說,查對物證清單還少一個酒瓶。 「竊取箱裡現款和戒指一枚,」庭長又說了一遍,「你們分了臓,然後你又同商人斯梅里科夫一起回到摩爾旅館,你給斯梅里科夫喝了毒酒,因而使他斃命。 你承認自己犯了罪嗎?」 「我什麼罪也沒有,」她急急地說,「我原先這麼說,現在也這麼說:我沒有拿過,沒有拿過就是沒有拿過,我什麼也沒有拿過,至于戒指是他自己給我的……」 「你不承認犯有盜竊兩千五百盧布現款的罪行嗎?」庭長問。 「我說過,除了四十盧布以外,我什麼也沒有拿過。 」 「那麼,你犯了給商人斯梅里科夫喝毒酒的罪行,你承認嗎?」 「這事我承認。 不過人家告訴我那是安眠藥,吃了沒有關係,我也就相信了。 我沒有想到他會死,我也沒有存心要害他。 我可以當着上帝的面起誓,我沒有這個念頭,」她說。 「這麼說,你不承認犯有盜竊商人斯梅里科夫現款和戒指的罪行,」庭長說。 「可是你承認給他喝過毒酒,是嗎?」 「承認是承認,不過我以為那是安眠藥。 我給他吃是為了要他睡覺。 我沒有想害死他,我沒有這個念頭。 」 「很好,」庭長說,對取得的結果顯然很滿意。 「那麼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說,」他說,身子往椅背一靠,兩手放在桌上。 「把全部經過從頭到尾說一說。 你老實招供就可以得到從寬發落。 」 瑪絲洛娃眼睛一直盯着庭長,一言不發。 「你把事情的經過說一說。 」 「事情的經過嗎?」瑪絲洛娃忽然很快地說。 「我乘馬車到了旅館,他們把我領到他的房間裡,當時他已經喝得爛醉了。 」她說到他這個字時,臉上露出異常恐懼的神色,眼睛睜得老大。 「我想走,他不放。 」 她住了口,彷彿思路突然斷了,或者想到了別的事。 「那麼,後來呢?」 「後來還有什麼呢?後來在那裡待了一陣,就回家了。 」 這當兒,副檢察官怪模怪樣地用一個臂肘支撐着,欠起身來。 「您要提問嗎?」庭長問,聽到副檢察官肯定的回答,就做做手勢,表示給他提問的權利。 「我想提一個問題:被告以前是不是認識西蒙·卡爾津金?」副檢察官眼睛不望瑪絲洛娃,說。 他提了問題,就抿緊嘴唇,皺起眉頭。 庭長把這個問題重說了一遍。 瑪絲洛娃恐懼地直盯着副檢察官。 「西蒙嗎?以前就認識,」她說。 「現在我想知道被告同卡爾津金的交情怎麼樣。 他們是不是常常見面?」 「交情怎麼樣嗎?他常常找我去接客,談不到什麼交情,」瑪絲洛娃回答,驚惶不安地瞧瞧副檢察官,又望望庭長,然後又瞧瞧副檢察官。 「我想知道,為什麼卡爾津金總是隻找瑪絲洛娃接客,而不找別的姑娘,」副檢察官眯縫起眼睛,帶著陰險多疑的微笑,說。 「我不知道。 教我怎麼知道?」瑪絲洛娃怯生生地向四下里瞧了瞧,她的目光在聶赫留朵夫身上停留了一剎那,回答說。 「他想找誰就找誰。 」 「難道被她認出來了?」聶赫留朵夫心驚膽顫地想,覺得血往臉上直湧。 其實瑪絲洛娃並沒有認出他,她立刻轉過身去,又帶著恐懼的神情凝視着副檢察官。 「這麼說,被告否認她同卡爾津金有過什麼親密關係,是嗎?很好。 我沒有別的話要問了。 」 副檢察官立刻把臂肘從寫字檯上挪開,動手做筆記。 其實他什麼也沒有記,只是用鋼筆隨意描着筆記本上的第一個字母。 他常常看到檢察官和律師這樣做:當他們提了一個巧妙的問題以後,就在足以給對方致命打擊的地方做個記號。 庭長沒有立刻對被告說話,因為他這時正在問戴眼鏡的法官,他同意不同意提出事先準備好並開列在紙上的那些問題。 「那麼後來怎麼樣呢?」庭長又問瑪絲洛娃。 第2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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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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