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長去穿了件大衣,把三色腰帶遮蓋了起來。 回到客廳後,他將身子閃過一旁,讓杜·洛瓦先走。 杜·洛瓦因心裡正在考慮着什麼,不想先走,因此連聲說道:「還是您先請……您先請。 」 「走吧,先生,這是在我家裡,」警長說道。 杜·洛瓦於是向他欠了欠身,走了出去。 他們先到了警察局,去接三個在局內等候的便衣警察。 因為杜·洛瓦已在白天去了警察局,說當晚定可將這對賊男女當場抓住。 一個警察隨即上了駕轅的位置,坐在車伕身旁,另兩個則鑽進了車內。 車子很快到了烈士街。 下車後,杜·洛瓦說道:「他們就在三樓,房內的佈局我一清二楚。 進門後有一間小客廳,接着是餐廳,臥房在最裏邊。 三個房間彼此相通。 整個樓房,除了外邊的大門,沒有其他出口可以逃走。 不遠處住着一個鎖匠,你們隨時可以差遣。 」 幾個人走到他所說的樓房前,時間還才是八點過一刻。 大家只得默默地在門外等了二十多分鐘。 到八點三刻,見杜·洛瓦說了聲「現在可以上去了」,眾人立即到了樓梯前,對門房根本未予理會,況且門房也未看到他們。 為了穩妥起見,他們在街上留了一人,把守大門。 四個人到達三樓後,杜·洛瓦將耳朵貼在門上聽了聽,接着又透過鎖孔看了看。 屋內寂然無聲,沒有一點動靜。 他於是伸手按了按門鈴。 警長這時向他的兩位副手說道:「你們不必進去,留在這兒待命。 」 大家等了等。 兩三分鐘後,杜·洛瓦又將門鈴一連按了幾下。 屋裡終於傳來一點聲響,接着是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顯然是有個人走了過來窺探動靜。 杜·洛瓦屈起手指用力在門上敲了敲。 「誰呀?」一個竭力不讓人認出、好像是女人的聲音問道。 「快開門,我們是警察局的,」警長回道。 「您是誰?」裏邊的聲音又問。 「我是警長。 快開門,否則我們就要破門而入了。 」 「你們要做什麼?」還是裏邊的聲音。 「是我,」杜·洛瓦說話了。 「還是開門吧,你們已無法逃出我們的手心。 」 輕微的、顯然是光着腳的腳步聲遠去了,但不到幾秒鐘又走了回來。 「你若還不開門,我們可要硬撞了,」杜·洛瓦說。 他手握銅質門把,慢慢地用肩頂在了門上。 見對方依然一聲不吭,說時遲那時快,他使出全身力氣猛的一下撞了過去,門上的舊鎖頃刻土崩瓦解。 鎖上的螺絲一個個早已飛出槽孔,使得杜·洛瓦差一點倒在瑪德萊娜身上。 因為剛剛在門裡說話的正是她。 只見她頭髮蓬亂,兩腿外露,身上只穿了件胸衣和短裙,正拿着一支蠟燭站在那裡。 「今天要找的就是她!他們是逃不了啦,」杜·洛瓦大叫一聲,衝進屋內。 警長摘下帽子,跟了過去。 喪魂失魄的瑪德萊娜,舉着蠟燭,走在後邊。 他們穿過餐廳時,只見餐桌上杯盤狼藉:除了幾塊吃剩下的麵包和幾個喝乾的香檳酒瓶,還放著一個鷄的空骨架和一瓶打開了的鵝肝醬。 餐具架上放著兩個裝滿牡蠣殻的盤子。 臥房裡到處扔着衣物,簡直像是剛剛經歷過一場搏鬥。 一張椅子的椅背上搭着一件連衣裙,扶手椅的扶手上則掛着一條男人穿的短褲。 四隻短靴——其中兩大兩小——歪倒在床腳下。 這是一間連帶傢具出租的公寓房,不但陳設一般,且瀰漫著一種悶濁的難聞氣味,同旅館中常見的相仿。 這氣味既有牆壁、窗帘、床墊和座椅所散髮出的,也有在此公寓房住過一天或半年之久的客人留下來的。 隨着客人的一批批更換,這滯留不去的人體氣味也就越積越濃,變成一種時時侵擾、無以名狀、令人難以忍受的怪味了。 這在各公共場所已是司空見慣。 壁爐上放著雜物:一個點心盤、一瓶查爾特勒產甜酒和兩隻酒杯,杯內的酒只喝了一半。 銅座鐘上方的人形裝飾上,扣着一頂男人戴的大禮帽。 警長倏地轉過身,兩眼逼視着瑪德萊娜: 「這一位是記者普羅斯佩—喬治·杜·洛瓦先生,您就是他的合法妻子克萊爾—瑪德萊娜·杜·洛瓦夫人嗎?」 瑪德萊娜聲音極低地答道: 「是的,先生。 」 「您在這裡做什麼?」 她沒有回答。 警長又問:「您在這兒做什麼?此時此刻,您不在自己家裡,几乎赤身露體獃在這傢具齊備的房內,到這裡做什麼來了?」 他等了一會兒,見瑪德萊娜依然一言不發,便又說道:「夫人,既然您不願說,我只好自己來把情況弄清楚了。 」 一眼可見,床上顯然躺着一個人,被子蓋得嚴嚴實實。 第13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漂亮朋友》
第13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