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實情。 我愛這樣。 可是我的心靈也需要一個隱而不露的伴侶。 對公開頌揚的虛榮嗜好並不妨礙我忠誠老實,而且自信我知道該給某個男人某種內心感情,那是別的男人得不到的:我的忠實感情,我內心的誠摯愛慕,我心靈秘密的絶對信任,而且,作為交換,要從他那兒得到一個情夫的全部柔情,和極珍貴、極甜蜜的自己不是孤寡一人的感受。 這完全不是您瞭解的那種愛情,但這也是干金難買的!」 他欠身過去,激動得哆哆嗦嗦,結結巴巴地說: 「您願意我是這個人嗎?」 「願意。 再晚一點兒,等到您的痛苦減退了一點兒時再說。 在等待的時候,您得忍受一點不時因我招來的痛苦。 這會過去的。 既然您反正都是受苦,與其離我遠遠的還不如在我身邊,是嗎?」 她的微笑好像是在對他說:「拿出點信心來。 」而且看到他激動得心裡突突直跳,她全身都感到舒適滿意,按她的方式感到稱心。 這種得意之情有如老鷹撲到了一頭嚇獃了的獵物。 「您什麼時候回去?」她問道。 他回答說: 「那就……明天」 「明天,行。 您上我家吃飯?」 「是的,夫人。 」 「至於我,我得立刻回去。 」她看著藏在她傘柄上的表說。 「啊!為什麼這麼快?」 「因為我趕五點鐘的火車。 我邀了幾個人來吃飯,有德·馬爾唐郡主、伯恩豪斯、拉馬特、馬西瓦、麻爾特裡,還有一個新客人德·夏萊納先生,他是位探險家,剛從柬埔寨回來,在那兒作了一次令人羡慕的旅行。 現在誰都在議論他。 」 瑪里奧心裡略略低沉了一陣。 一個接一個的名字都使他難過,像讓蜂子螫似的。 這些名字都帶著惡意。 「那麼,」他說,「您願不願意馬上動身,我們一塊兒在樹林子的端頭走走?」 「太樂意不過。 請先給我一杯茶和一片烤麵包。 」 當該上茶的時候,找不到伊麗莎白了。 「她採購去了。 」廚娘說。 德·比爾娜夫人毫不奇怪。 實際上,現在還用得着害怕這個女傭會對他引起什麼綺思嗎? 於是他們坐上了停在門口的四輪馬車,瑪里奧讓車伕選了一條長一點兒的路,途中經過狼群隘。 當他們到了高高的葉叢下面時,葉叢投下了靜謚的陰影,到處是清新氣息和歌鴝的鳴囀,她禁不住體會到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只有大地的全能神秘的美才知道如何能通過視覺挑起肉體激蕩不安,她說: 「天哪,真是心曠神怡!多美、多好,多麼令人舒適!」 她幸福地抱著一個領過了聖體的有罪行的人的激動,吸着氣,渾身發軟,充滿了感情。 於是她將手擱到了安德烈的手上。 可是他想道:「啊,是的!大自然。 這仍然是聖·米歇爾山的調子。 」因為在他眼睛的幻象裡,看見的是一列去巴黎的火車。 他將她一直送到車站。 分手的時候,她對他說: 「明天,八點。 」 「明天,八點。 夫人。 」 她容光煥發地離開了他。 他則坐了那輛雙篷四輪馬車回去,滿意,很幸福,但仍然心煩,因為這不是結局。 可是為什麼要角逐呢?他已經無能為力了。 她以一種他所不能理解的魅力使他喜愛,而且甚于一切。 逃遁並沒有使他解脫,也沒有能使他和她分開,徒然使他難以忍受地失去了她;如果他做到委曲求全一點的話,他將從她那兒得到她承諾了的一切,因為她是不撒謊的。 馬兒在樹下小跑着走,他想起了在這次整個兒會面中,她沒有起意過,也不曾有過一次向他撅起嘴唇的衝動。 她始終都一樣。 她從不曾有過一點變化,而且也許他將終生在同一方式下為她苦惱。 想起他已經度過的艱苦時刻,想起將抱著他永生無望感動她的確信難熬地等待,他的心又重新揪緊了,使他預感到而且害怕明天將臨的角逐和同樣不變的困難局面。 然而,他已經甘心屈就任何痛苦而不能讓她失去,屈就于這個永遠的慾念成了他血液中一種強烈的永不滿足的嗜好使他肌膚如焚。 第6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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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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