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這時候可願意把我看做一個無話不可以談的朋友?願意的,可不是?既然如此,我現在奉了一道很微妙的使命來找您。 我的內兄,勞伍爾——奧裡威——共忒朗·洛佛內爾伯爵對您非常傾心,我也很讚美他這件事,所以他派了我當着令尊向您探問是不是可以同意和他結婚。 」 在這樣的場面之下吃了驚,她用惶惑的眼光轉過去望着她父親了。 阿立沃老漢是手足失措的,他望着他的兒子,他的長期顧問;後來巨人望着昂台爾馬,他正用一種相當倨傲的態度接著說話: 「您可明白,小姐,我奉到的這道使命僅僅是徵求一個直接的答覆去轉告內兄。 他自己很感到不能合您的意思,所以若是真有這種情形,他明天立即離開此地再也不會回來。 此外我知道您是足夠認識他的,所以您不妨對我這樣一個簡單的中間人說一聲:『我很願意』或者『我不願意』呀。 」 她俯下腦袋了,並且臉紅了,不過神氣是堅定的,她低聲慢氣地說: 「我很願意,先生。 」 隨後她逃走了,迅速得在走過門口的時候和門撞了一下。 這時候,昂台爾馬重新坐下了,並且依照鄉下人的樣子給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 「現在我們就來商量事情罷。 」他說。 並且簡直不容許對方有遲疑的可能,他就根據這個葡萄田地主三周以前對他說過的那些話,談到陪嫁財產的問題了。 他把共忒朗目下的財產估做三十萬金法郎,此外還有遺產可得,並且使對方懂得倘若像洛佛內爾伯爵這樣一個人肯于向阿立沃家的小姑娘求婚,固然由於她是個很美的人材,但是她的家庭無疑地也會知道犧牲一筆錢來報答這種榮譽。 這樣一來那個農人很窘了,但是受到了奉承,几乎被人解除了自衛的武器,只得試着來保護自己的財產。 所以討論是長久的。 然而昂台爾馬的一種聲明自從開始就使得討論化為容易的了。 「我們不要求現款,也不要求有價證券,僅僅只要求一些土地,那些早被您對我指定作為魯苡斯小姐陪嫁資產的土地,再加上其他三五塊將要由我對您指點的。 」 所以將來的情形絶不是要支付現款——那種現款本都是慢慢地湊集攏來的,都是由一個一個的金法郎,一個一個的銅子兒收到家裡來的,那種可愛的現款,其中的顏色有白的也有黃的,都由於經過好些人的手,好些口袋,好些荷包,好些咖啡館裡的桌子或者好些古老衣櫃的深抽鬥而受到了磨損,它們代表着那種由多多少少的艱苦,憂慮,疲勞和工作構成的聲響玲玎的歷史,在農人的心裡、眼裡和手裡都是多麼甜美的,比耕牛、果園、田地,房屋都更親愛,有時候,它比生命的本身更其難於犧牲;既然將來的情形絶不是要現款同着女孩子出門,所以立刻在那父子兩人的心靈裡帶來了一種大的安靜,一種協調的指望,一種秘密的但也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快樂。 然而為了多保留幾丘土地,他們展開討論了。 他們在桌子上麵舖開了阿立沃山的詳細地圖;後來用了一個個的十字元號標在那些劃歸魯苡斯的各丘上面。 為了另外多划出最後的兩方,昂台爾馬不得不花費一小時去勸導。 隨後,大家又帶著地圖同到土地上去踏勘了,用意就是使得兩方面彼此絶不會發生欺罔。 這樣一來,大家都仔仔細細認明白那些用十字元合標出的丘數,並且又重新檢查了一番。 但是昂台爾馬放心不下,懷疑他門兩父子在下一次會面的時候可以否認一部分已經同意讓出的葡萄田,而想保留好些小丘,偏偏那都是昂台爾馬計劃之中有用的角落;所以他尋覓一個實際可靠的方法,去使他們那些協商好了的條件都變成確定的。 他的心裡想出一個意思了,最初使得他微笑,隨後使得他認為那是再好也沒有的,儘管那麼免古怪一點。 「倘若您願意,」他說,「我們馬上把這些事寫出來,那麼日後什麼也不會忘記,可成?」 末了,他們正要回到鎮上去的時候,他在一家煙草零售商店門口停住腳步去買兩份由國家蓋印的契約紙。 他知道那種紀錄在這些法定紙片上的土地名目,在鄉下人的眼光裡是可以取得一種几乎不可侵犯的性質的,因為這些紙片代表國家的法律,法律素來是看不見的和有威嚇性的,而且還受着保安警察、罰金和監獄的保護。 第9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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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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