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鄆城縣人氏,姓宋,名江,表字公明。 武行者道:「只想哥哥在柴大官人莊上。 卻如何來在這裡?兄弟莫不是和哥哥夢中相會麼?」宋江道:「我自從和你在柴大官人莊上分別之後,我卻在那裡住得半年。 不知家中如何,恐父親煩惱,先發付兄弟宋清歸去。 後卻接得家中書說道:‘官司一事全得朱、雷二都頭氣力,已自家中無事,只要緝捕正身;因此,已動了個海捕文書各處追獲。 ’這事已自慢了。 卻有這裡孔太公屢次使人去莊上問信,後見宋清回家,說道宋江在柴大官人莊上,因此特地使人直來柴大官人莊上取我在這裡。 此間便是白虎山。 這莊便是孔太公莊上。 恰才和兄弟相打的便是孔太公小兒子;因他性急,好與人廝閙,到處叫他做獨火星孔亮。 這個穿鵝黃襖子的便是孔太公大兒子,人都叫他做毛頭星孔明。 因他兩個好習槍棒,卻是我點撥他些個,以此叫我做師父。 我在此間住半年了。 我如今正欲要上清風寨走一遭。 這兩日方欲起身。 我在柴大官人莊上時,只聽得人傳說兄弟在景陽岡上打了大蟲;又聽知你在陽谷縣做了都頭;又聞鬥殺了西門慶。 向後不知你配到何處去。 兄弟如何做了行者?」 武松答道:「小弟自從柴大官人莊上別了哥哥,去到得景陽岡上打了大蟲,送去陽谷縣,知縣就抬舉我做了都頭。 後因嫂嫂不仁,與西門慶通姦,藥死了我先兄武大,被武松把兩個都殺了,自首告到本縣,轉申東平府。 後得陳府尹一力救濟,斷配孟州。 」至十字坡,怎生遇見張青、孫二娘;到孟州;怎地會施恩,怎地打了蔣門神,如何殺了張都監一十五口,又逃在張青家,母夜叉孫二娘教我做了頭陀行者的緣故;過蜈蚣嶺,試刀殺了王道人;至村店吃酒,醉打了孔兄:把自家的事從頭備細告訴了宋江一遍。 孔明孔亮兩個聽了大驚,撲翻身便拜。 武松慌忙答禮道:「卻才甚是衝撞,休怪,休怪。 」孔明、孔亮道:「我弟兄兩個‘有眼不識泰山’!萬望恕罪!」武行者道:「既然二位相覷武松時,卻是與我烘焙度牒書信並行李衣服;不可失落了那兩口戒刀,這串數珠。 」孔明道:「這個不須足下掛心。 小弟已自着人收拾去了,整頓端正拜還。 」武行者拜謝了。 宋江請出孔太公,都相見了。 孔太公置酒設席管待,不在話下。 當晚宋江邀武松同榻,敘說一年有餘的事,宋江心內喜悅。 武松次日天明起來,都洗漱罷,出到中堂,相會吃飯。 孔目自在那裡相陪。 孔亮捱着疼痛,也來管待。 孔太公便叫殺羊宰豬,安排筵宴。 是日,村中有幾家街坊親戚都來謁拜。 又有幾個門下人,亦來拜見。 宋江見了大喜。 當日筵宴散了,宋江問武松道:「二哥今欲往何處安身?」武松道:「昨夜已對哥哥說了,菜園子張青寫書與我,着兄弟投二龍山寶珠寺花和尚魯智深那裡入夥,他也隨後便上山來。 」宋江道:「也好。 我不瞞你說,我家近日有書來,說道清風寨知寨小李廣花榮,他知道我殺了閻婆惜,每每寄書來與我,千萬教我去寨裡住幾時。 此間又離清風寨不遠,我這兩日這待要起身去,因見天氣陰晴不定,未曾起程。 早晚要去那裡走一遭,不若和你同往,如何?」武松道:「哥哥怕不是好情分,帶攜兄弟投那裡去住幾時;只是武松做下的罪犯至重,遇赦不宥,因此發心,只是投二龍山落草避難。 亦且我又做了頭陀,難以和哥哥同往,路上被人設疑,倘或有些決撒了,須連累了哥哥。 便是哥哥與兄弟同死同生,也須累及了花知寨不好。 只是由兄弟投二龍山去了罷。 天可憐見,異日不死,受了招安,那時卻來尋訪哥哥未遲。 」宋江道:「兄弟既有此心歸順朝廷,皇天必佑。 若如此行,不敢苦勸,你只相陪我住幾日了去。 」 自此,兩個在孔太公莊上。 一住過了十日之上,宋江與武松要行,孔太公父子那裡肯放,又留了三五日,宋江堅執要行,孔太公只得安排筵席送行。 管待一日了,次日,將出新做的一套行者衣服,皂布直裰,並帶來的度牒書信戒箍數珠戒刀金銀之類交還武松;又各送銀五十兩,權為路費。 宋江推卻不受,孔太公父子只顧將來拴縛在包裹裡。 第14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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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上》
第14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