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臨行,張青又分付道:「二哥,於路小心在意,凡事不可託大。 酒要少吃,休要與人爭閙,也做些出家人行逕。 諸事不可躁性,省得被人看破了。 如到了二龍山便可寫封回信寄來。 我夫妻兩個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敢怕隨後收拾傢俬,也來山上入夥。 二哥,保重!保重!千萬拜上魯楊二頭領!」武松辭了出門。 插起雙袖,搖擺着便行。 張青夫妻看了,喝采道:「果然好個行者!」 當晚武行者離了大樹十字坡便落路走。 此時是十月間天氣,日正短,轉眼便晚了。 約行不到五十里,早望見一座高嶺。 武行者趁着月明,一步步上嶺來,料道只是初更天色。 武行者立在嶺頭上看時,見月從東邊上來,照得嶺上草木光輝。 正看之間,只聽得前面林子裡有人笑聲。 武行者道:「又來作怪!這般一條靜蕩蕩高嶺,有甚麼人笑語!」走過林子那邊去打一看,只見松樹林中,傍山一座墳庵,約有十數間草屋,推開着兩扇小窗,一個先生摟着一個婦人在那窗前看月戲笑。 武行者看了,「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這是山間林下,出家人卻做這等勾當!」便去腰裡掣出那兩口爛銀也似戒刀來,在月光下看了,道:「刀卻是好,到我手裡不曾發市,且把這個鳥先生試刀!」手腕上懸了一把,再將這把插放鞘內,把兩隻直裰袖結起在背上,竟來到庵前敲門。 那先生聽得,便把後窗關上。 武行者拿起塊石頭,便去打門。 只見呀地側首門開,走出一個道童來!喝道:「你是甚人!如何敢半夜三更,大驚小怪,敲門打戶做甚麼!」武行者睜圓怪眼,大喝一聲:「先把這鳥道童祭刀!」 說猶未了,手起處,錚地一聲響,道童的頭落在一邊,倒在地上。 只見庵裡那個先生大叫道:「誰敢殺我道童!」托地跳將出來。 那先生手輪着兩口寶劍,竟奔武行者。 武松大笑道:「我的本事不要箱兒裡去取!正是撓着我的癢處!」便去鞘裡再拔出那口戒刀,輪起雙戒刀來迎那先生。 兩個就月明之下,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四道寒光旋成一圈冷氣。 兩個鬥到十數合,只聽得山嶺傍邊一聲響亮,兩個裡倒了一個。 但見寒光影裡人頭落,殺氣叢中血雨噴。 畢竟兩個裡廝殺倒了一個的是誰,且聽下回分解。 第三十一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錦毛虎義釋宋江 第三十一回 武行者醉打孔亮 錦毛虎義釋宋江 當時兩個鬥了十數合,那先生被武行者賣個破綻,讓那先生兩口劍砍將入來;被武行者轉過身來,看得親切,只一戒刀,那先生的頭滾落在一邊,屍首倒在石上。 武行者大叫:「庵裡婆娘出來!我不殺你,只問你個緣故!」只見庵裡走出那個婦人來,倒地便拜。 武行者道:「你休拜我;你且說這裡叫甚麼去處,那先生卻是你的甚麼人?」 那婦人哭着道:「奴是這嶺下張太公家女兒。 這庵是奴家祖上墳庵。 這先生不知是那裡人,來我家裡投宿,言說善曉陰陽,能識風水。 我家爹娘不合留他在莊上,因請他來這裡墳上觀看地理,被他說誘,又留他住了幾日,那廝一日見了奴家,便不肯去了;住了兩三個月,把奴家爹娘哥嫂都害了性命,卻把奴家強騙在此墳庵裡住。 這個道童也是別處擄掠來的。 這嶺喚做蜈蚣嶺。 這先生見這條嶺好風水,以此他便自號飛天蜈蚣王道人。 」 武行者道:「你還有親眷麼?」那婦人道:「親戚自有幾家,都是莊農之人,誰敢和他爭論!」武行者道:「這廝有些財帛麼?」婦人道:「他也積蓄得一兩百兩金銀。 」武行者道:「有時,你快去收拾。 我便要放火燒庵了!」那婦人問道:「師父,你要酒肉吃麼?」武行者道:「有時將來請我。 」那婦人道:「請師父進庵裡去吃。 」武行者道:「怕別有人暗算我麼?」那婦人道:「奴有幾顆頭,敢賺得師父!」 武行者隨那婦人入到庵裡,見小窗邊桌子上擺着酒肉。 武行者討大晚吃了一回。 那婦人收拾得金銀財帛已了,武行者便就裡面放起火來。 那婦人捧着一包金銀獻與武行者,武行者道:「我不要你的,你自將去養身。 快走!快走!」那婦人拜謝了自下嶺去。 武行者把那兩個屍首都攛在火裡燒了,插了戒刀,連夜自過嶺來,迤邐取路望着青州地面來。 又行了十數日,但遇村坊道店,市鎮鄉城,果然都有榜文張掛在彼處捕獲武松。 到處雖有榜文,武松已自做了行者,於路卻沒人盤詰他。 第14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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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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