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忠道:「是我不合引他上山,折了你許多東西,我的這一分都與了你。 」 周通道:「哥哥,我和你同死同生,休恁地計較。 」 看官牢記話頭∶這李忠,周通,自在桃花山打劫。 再說魯智深離了桃花山,放開腳步,從早晨走到午後,約莫走了五六十里多路,肚裡又饑,路上又沒個打火處,尋思:「早起只顧貪走,不曾吃得些東西,卻投那裡去好?」東觀西望,猛然聽得遠遠地鈴鐸之聲。 魯智深聽得道:「好了!不是寺院,便是宮觀∶風吹得檐前鈴鐸之聲。 酒家且尋去那裡投奔。 」 不是魯智深投那個去處,有分教∶半日裡送了十餘條性命生靈;一把火燒了有名的靈山古蹟。 直教∶黃金殿上生紅焰,碧玉堂前起黑煙。 第五回 九紋龍翦徑赤松林 魯智深火燒瓦官寺 第五回 九紋龍翦徑赤松林 魯智深火燒瓦官寺 話說魯智深走過數個山坡,見一座大松林,一條山路;隨着那山路行去,走不得半裡,抬頭看時,卻見一所敗落寺院,被風吹得鈴鐸響;看那山門時,上有一面舊朱紅牌額,內有四個金字,都昏了,寫着「瓦罐之寺。 」 又行不得四五十步,過座石橋,再看時,一座古寺,已有年代。 入得山門裡,仔細看來,雖是大剎,好生崩損。 入得寺來,便投知客寮去。 只見知客寮門前,大門也沒了,四圍壁落全無。 智深尋思道:「這個大寺如何敗落得恁地?」 直入方丈前看時,只見滿地都是燕子糞,門上一把鎖鎖着,鎖上儘是蜘蛛網。 智深把禪杖就地下搠着,叫道:「過往僧人來投齋。 」 叫了半日,沒一個答應。 必到香積廚下看時鍋也沒了,灶頭都塌了。 智深把包裹解下,放在監齋使者面前,提了禪杖,到處尋去;尋到廚房後面一間小屋,見幾個老和尚坐地,一個個面黃肌瘦。 智深喝一聲道:「你們這和尚好沒道理!由灑家叫喚,沒一個應!」 那和尚搖手道:「不要高聲!」 智深道:「俺是過往僧人,討頓飯吃,有甚利害?」 老和尚道:「我們三日不曾有飯落肚,那裡討飯與你吃?」 智深道:「俺是五台山來的僧人,粥也胡亂請酒家吃半碗。 」 老和尚道:「你是活佛去處來的,我們合當齋你;爭奈我寺中僧眾走散,並無一粒齋糧。 老僧等端的餓了三日!」 智深道:「胡說!這等一個大去處,不信沒齋糧?」 老和尚道:「我這裡是個非細去處;只因是十方常住,被一個雲遊和引着一個道人來此住持,把常住有的沒的都毀壞了。 他兩個無所不為,把眾僧趕出去了。 我幾個老的走不動,只得在這裡過,因此沒飯吃。 」 智深道:「胡說!量他一個和尚,一個道人,做得甚麼事?卻不去官府告他?」 老和尚道:「師父,你不知;這裡衙門又遠,便是官軍也禁不得的。 他這和尚道人好生了得,都是殺人放火的人!如今向方丈後面一個去處安身。 」 智深道:「這兩個喚做甚麼?」 老和尚道:「那和尚姓崔,法號道成,綽號生鐵佛;道人姓邱,排行小乙,綽號飛天夜叉。 這兩個那裡似個出家人,只是綠林中強賊一般,把這出家影占身體!」 智深正問間,猛聞得一陣香來。 智深提了禪杖,踅過後面打一看時,見一個土灶,蓋着一個草蓋,氣騰騰透將進來。 智深揭起看時,煮着鍋粟米粥。 智深罵道:「你這幾個老和尚沒道理!只說三日沒飯吃,如今見煮一鍋粥。 出家人何故說謊?」那幾個老和尚被智深尋出粥來;只得叫苦,把碗,碟,鉢頭,杓子,水桶,都搶過了。 智深肚饑,沒奈何;見了粥,要吃;沒做道理處,只見灶邊破漆春台只有些灰塵在上面,智深見了,「人急智生:」便把禪杖倚了,就灶邊拾把草,把春台揩抹了灰塵;雙手把鍋掇起來,把粥望替台只一傾。 那幾個老和尚都來搶粥吃,被智深一推一交,倒的倒了,走的走了。 智深卻把手來捧那粥吃。 才吃幾口,那老和尚道:「我等端的三日沒飯吃!卻才去那裡抄化得這這些粟米,胡亂熬些粥吃,你又吃我們的!」 智深吃了五七口,聽得了這話,便撇了不吃。 只聽得外面有人嘲歌。 智深洗了手,提了禪杖,出來看時;破壁子裡望見一個道人,頭戴皂巾,身穿布衫,腰繫雜色條,腳穿麻鞋,挑着一擔兒,一頭是一個竹籃兒,裡面露出魚尾,並荷葉托着些肉;一頭擔著一瓶酒,也是荷葉蓋着。 口裡嘲歌着,唱道∶你在東時我在西,你無男子我無妻。 我無妻時猶閒可,你無夫時好孤恓! 第2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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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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