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進先叫張牌入來,分付道:「你先吃了些晚飯,我使你一處去幹事。 」 張牌道:「教頭使小人那裡去?」 王進道:「我因前日患病許下酸棗門外岳廟裡香願,明日早要去燒炷頭香。 你可今晚先去分付廟祝,教他來日早些開廟門,等我來燒炷頭香,就要三牲獻劉李王。 你就廟裡歇了等我。 」 張牌答應,先吃了晚飯,叫了安置。 望廟中去了。 當夜母子二人收拾了行李衣服,細軟銀兩,做一擔兒打挾了;又裝兩個料袋袱駝,拴在馬上的。 等到五更,天色未明,王進叫起李牌,分付道:「你與我將這些銀兩去岳廟裡和張牌買個三牲煮熟在那裡等候;我買些紙燭,隨後便來。 」 李牌將銀子望廟中去了。 王進自去備了馬,牽出後槽,將料袋袱駝搭上,把索子拴縛牢了,牽在後門外,扶娘上了馬;家中粗重都棄了;鎖上前後門。 挑了擔兒,跟在馬後,趁五更天色未明,乘勢出了西華門,取路望延安府來。 且說兩個牌軍買了福物煮熟,在廟等到已牌,也不見來。 李牌心焦,走回到家中尋時,只見鎖了門,兩頭無路,尋了半日並無有人。 看看待晚,岳廟裡張牌疑忌,一直奔回家來,又和李牌尋了一黃昏。 看看黑了,兩個見他當夜不歸,又不見了他老娘。 次日,兩個牌軍又去他親戚之家訪問,亦無尋處。 兩個恐怕連累,只得去殿帥府首告:「王教頭棄家在逃,母子不知去向。 」 高太尉見告,大怒道:「賊配軍在逃,看那廝待走那裡去!」 隨即押下文書,行開諸州各府捉拿逃軍王進。 二人首告,免其罪責,不在話下。 且說王教頭母子二人自離了東京,免不了饑餐渴飲,夜住曉行。 在路一月有餘,忽一日,天色將晚,王進挑着擔兒跟在娘的馬後,口裡與母親說道:「天可憐見!慚愧了我母子兩個脫了這天羅地網之厄!此去延安府不遠了,高太尉便要差拿我也拿不着了!」 母子二人歡喜,在路上不覺錯過了宿頭,「走了這一晚,不遇著一處村坊,那裡去投宿是好?...」正沒理會處,只見遠遠地林子裡閃出一道燈光來。 王進看了,道:「好了!遮莫去那裡陪個小心,借宿一宵,明日早行。 」 當時轉入林子裡來看時,卻是一所大莊院,一周遭都是土牆,牆外卻有二三百株大柳樹。 當時王教頭來到莊前,敲門多時,只見一個莊客出來。 王進放下擔兒,與他施禮。 莊客道:「來俺莊上有甚事?」 王進答道:「實不相瞞,小人母子二人貪行了些路程,錯過了宿店,來到這裡,前不巴村,後不巴店,欲投貴莊借宿一宵。 明日早行,依例拜納房金。 萬望周全方便!」 莊客答道:「既是如此,且等一等,待我去問莊主太公。 肯時但歇不妨。 」 王進又道:「大哥方便。 」 莊客入去多時,出來說道:「莊主太公教你兩個入來。 」 王進請娘下了馬。 王進挑着擔兒,就牽了馬,隨莊客到裡面打麥場上,歇下擔兒,把馬拴在柳樹上。 母子二人,直到草堂上來見太公。 那太公年近六旬之上,鬚髮皆白,頭戴遮塵暖帽,身穿直縫寬衫,腰繫皂絲條,足穿熟皮靴。 王進見了便拜。 太公連忙道:「客人休拜。 你們是行路的人,辛苦風霜,且坐一坐。 」 王進母子兩個敘禮罷,都坐定。 太公問道:「你們是那裡來的?如何昏晚到此?」 王進答道:「小人姓張,原是京師人。 因為消折了本錢,無可營用,要去延安府投奔親眷。 不想今日路上貪行了程途,錯過了宿店,欲投貴莊借宿一宵。 來日早行,房金依例拜納。 」 太公道:「不妨。 如今世上人那個頂着房屋走哩。 你母子二位敢未打火?」 --叫莊客,「安排飯來。 」 沒多時,就廳上放開條桌子。 莊客托出一桶盤,四樣菜蔬,一盤牛肉,鋪放桌上,先燙酒來篩下。 太公道:「村落中無甚相待,休得見怪。 」 王進起身謝道:「小人母子無故相擾,此恩難報。 」 太公道:「休這般說,且請吃酒。 」 一面勸了五七杯酒,搬出飯來,二人吃了,收拾碗碟,太公起身引王進母子到客房裡安歇。 王進告道:「小人母親騎的頭口,相煩寄養,草料望乞應付,一併拜酬。 」 太公道:「這個不妨。 我家也有頭口騾馬,教莊客牽出後槽,一發喂養。 」 王進謝了,挑那擔兒到客房裡來。 莊客點上燈火,一面提湯來洗了腳。 太公自回裡面去了。 王進母子二人謝了莊客,掩上房門,收拾歇息。 第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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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滸傳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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