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寇員外送至十里長亭,同眾回家。 卻說他師徒四眾,行有四五十里之地,天色將晚。 長老道:「天晚了,何方借宿?」八戒挑着擔,努着嘴道:「放了現成茶飯不吃,清涼瓦屋不住,卻要走甚麼路,象搶喪踵魂的!如今天晚,倘下起雨來,卻如之何!」三藏罵道:「潑孽畜,又來報怨了!常言道,長安雖好,不是久戀之家。 待我們有緣拜了佛祖,取得真經,那時迴轉大唐,奏過主公,將那禦廚裡飯,憑你吃上幾年,脹死你這孽畜,教你做個飽鬼!」那獃子嚇嚇的暗笑,不敢復言。 行者舉目遙觀,只見大路旁有幾間房宇,急請師父道:「那裡安歇,那裡安歇。 」長老至前,見是一座倒塌的牌坊,坊上有一舊扁,扁上有落顏色積塵的四個大字,乃華光行院。 長老下了馬道:「華光菩薩是火焰五光佛的徒弟,因剿除毒火鬼王,降了職,化做五顯靈官,此間必有廟祝。 」遂一齊進去,但見廊房俱倒,牆壁皆傾,更不見人之蹤跡,只是些雜草叢菁。 欲抽身而出,不期天上黑雲蓋頂,大雨淋漓。 沒奈何,卻在那破房之下,揀遮得風雨處,將身躲避。 密密寂寂,不敢高聲,恐有妖邪知覺。 坐的坐,站的站,苦捱了一夜未睡。 咦!真個是:泰極還生否,樂處又逢悲。 畢竟不知天曉向前去還是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第九十七回 金酬外護遭魔毒 聖顯幽魂救本原 且不言唐僧等在華光破屋中,苦奈夜雨存身。 卻說銅台府地靈縣城內有伙兇徒,因宿娼、飲酒、賭博,花費了傢俬,無計過活,遂伙了十數人做賊,算道本城那家是第一個財主,那家是第二個財主,去打劫些金銀用度。 內有一人道:「也不用緝訪,也不須算計,只有今日送那唐朝和尚的寇員外家,十分富厚。 我們乘此夜雨,街上人也不防備,火甲等也不巡邏,就此下手,劫他些資本,我們再去嫖賭兒耍子,豈不美哉!眾賊歡喜,齊了心,都帶了短刀、蒺藜、枴子、悶棍、麻繩、火把,冒雨前來,打開寇家大門,吶喊殺入。 慌得他家裡若大若小,是男是女,俱躲個乾淨。 媽媽兒躲在床底,老頭兒閃在門後,寇梁、寇棟與着親的幾個兒女,都戰戰兢兢的四散逃走顧命。 那伙賊,拿着刀,點着火,將他家箱籠打開,把些金銀寶貝,首飾衣裳,器皿家火,盡情搜劫。 那員外割捨不得,拚了命,走出門來對眾強人哀告道:“列位大王,彀你用的便罷,還留幾件衣物與我老漢送終」那眾強人那容分說,趕上前,把寇員外撩陰一腳踢翻在地,可憐三魂渺渺歸陰府,七魄悠悠別世人!眾賊得了手,走出寇家,順城腳做了軟梯,漫城牆一一系出,冒着雨連夜奔西而去。 那寇家僮仆、見賊退了,方纔出頭。 及看時,老員外已死在地下,放聲哭道:「天呀!主人公已打死了!」眾皆伏屍而哭,悲悲啼啼。 將四更時,那媽媽想恨唐僧等不受他的齋供,因為花撲撲的送他,惹出這場災禍,便生妒害之心,欲陷他四眾,扶着寇梁道:「兒啊,不須哭了。 你老子今日也齋僧,明日也齋僧,豈知今日做圓滿,齋着那一夥送命的僧也!」他兄弟道:「母親,怎麼是送命的僧?」媽媽道:「賊勢凶勇,殺進房來,我就躲在床下,戰兢兢的留心向燈火處看得明白,你說是誰?點火的是唐僧,持刀的是豬八戒,搬金銀的是沙和尚,打死你老子的是孫行者。 」 二子聽言,認了真實道:「母親既然看得明白,必定是了。 他四人在我家住了半月,將我家門戶牆垣,窗欞巷道,俱看熟了,財動人心,所以乘此夜雨,復到我家,既劫去財物,又害了父親,此情何毒!待天明到府裡遞失狀坐名告他。 」寇棟道:「失狀如何寫?」寇梁道:「就依母親之言。 」寫道:「唐僧點着火,八戒叫殺人。 沙和尚劫出金銀去,孫行者打死我父親。 」一家子吵吵閙閙,不覺天曉。 一壁廂傳請親人,置辦棺木;一壁廂寇梁兄弟,赴府投詞。 原來這銅台府刺史正堂大人,平生正直,素性賢良。 第46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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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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