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盧森堡夫婦來蒙莫朗西小住時期,舒瓦瑟爾先生有時也到府第裡來用晚餐。 有一天他來到府第,正趕上我從府第出去。 他們就談起我來了。 盧森堡先生對他說了我在威尼斯跟蒙太居先生共事的那段經歷。 舒瓦瑟爾先生說我丟開這個職業很可借,如果我還願意回去的話,他非常願意為我安排。 盧森堡先生把這番話對我說了,我對此特別感動,因為我還沒有接受大臣寵愛的習慣;儘管我已經屢下決心,但是如果我的健康狀況能容許我考慮這件事的話,我自己也不敢擔保真能避免再幹那種傻事。 當沒有任何別的激情佔據我的心靈的時候,雄心壯志在我心中也只能轉瞬即逝,但就是這一瞬間也足以叫我去重溫舊夢了。 舒瓦瑟爾先生的這番美意既然使我對他有了感情,也就加強了我對他的敬仰,因為他當大臣以來的若干措施早已使我對他的才具起了敬仰之心,特別是那個《家族協定》,我覺得這正表明他是一個第一流的政治家。 他在我的思想裡還占着另一個便宜,就是我一向瞧不起他的前任各大臣,就連蓬巴杜爾夫人也不例外,因為我一向是把她當作首相看待的。 當謡傳說她或他兩人之中一定要有一個排擠掉另一個的時候,我認為禱祝舒瓦瑟爾先生的勝利就是禱祝法國的光榮。 我從來都是對蓬巴杜爾夫人存有反感的,甚至遠在她發跡之前,當我在波普利尼埃爾夫人家裡見到她、而她還叫埃蒂奧爾夫人的時候就是如此。 從那時起,我就不滿意她在狄德羅問題上的沉默,以及她在與我有關的《拉米爾的慶祝會》、《風流詩神》和《鄉村卜師》等問題上的態度。 歌劇《鄉村卜師》,不論是哪一種收入,都沒有給我帶來與它的成功相應的利益;而且,在任何場合,我總發現她很不願為我幫忙,而羅倫齊騎士還是向我建議,勸我寫點東西頌揚這位貴婦人,暗示這樣於我有利。 這個建議使我憤慨極了,特別是因為我看得很清楚,他這個建議並非出於主動;我知道他這個人本身等於零,只是在別人的推動之下才能想點什麼,做點什麼。 我太不懂得剋制自己了,所以我對這個建議的鄙視沒有能瞞得過他。 我對那位寵妃缺乏好感,也瞞不過任何人;我心裡十分明白,她是知道我對她沒有好感的,而這一切也就把我的切身利害跟我的自然氣質在我為舒瓦瑟爾先生的祝願中結合起來了。 我既對他的才具(我所知道的只是他的才具)早有敬佩之心,又對他的美意滿懷感激之情,此外,我在我的隱居生活中又完全不知道他的愛好如何、生活方式如何,所以我預先就把他看成了社會大眾和我自己的報仇人了。 當時我正在對《社會契約論》作最後的修改,就在這部書裡把我對前幾任大臣的想法和對超軼前人的現任大臣的想法只用一句話表示了出來。 這一次我可就違反了我所最信守不違的箴言了;而且,我當時就沒想到,當你要在同一篇文章裡強烈地稱頌或譴責,而又不指出人名的時候,你就必須使你的稱頌之詞切合你所稱頌的對象,使最多疑善忌的人也不能從中看出任何模棱兩可之處。 在這一點上,我當時太糊塗了,認為絶對沒有問題,連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人誤解。 過一會兒大家就可以看到我究竟是對還是不對了。 我的霉運之一是總跟一些女作家打交道。 我以為至少在大人物之中,我總可以避免這個霉運了。 其實不然:霉運仍然釘住我。 盧森堡夫人,據我所知,是從來沒有這種毛病的。 但是布弗萊伯爵夫人卻有這種毛病,她寫了一個散文悲劇,先在孔蒂親王先生的社交圈子裡朗讀、傳誦和吹噓過,有這麼多的讚賞她還不滿足,還要問問我的意見,想得到我的讚賞。 我的讚賞她是得到了,可是溫和得很,恰如作品所應該獲得的那樣。 此外,我還覺得不能不向她提出一個意見,就是她那個叫做《豪邁的奴隷》的劇本跟一個英國劇本很相似,這個劇本不很知名,可是譯出來了,題為《奧羅諾哥》。 布弗萊夫人謝謝我的意見,一面卻又向我保證說,她的劇本和另外那一個毫無相似之處。 這個剽竊,我除對她一人說過以外,從來沒有對任何別人談過,而我之所以告訴她,也只是盡了她強使我盡的責任罷了;從那時起我就時常想到吉爾·布拉斯在講道的大主教面前盡責的那種後果。 第29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懺悔錄》
第29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