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我就有機會在一個更為重要的作品裡把這些原理徹底地發揮出來了。 我記得,就是在這個一七五三年,第戎學院發表了以《人類不平等的起源》為題的徵文章程。 這個大題目使我產生了強烈的印象,很驚訝這個學院居然敢把這樣一個問題提出來。 但是,它既然有這樣的勇氣提,我也就有這樣的勇氣寫,於是我就動手寫了。 為著自由自在地思考這個重大的題目,我到聖-日爾曼去作了一次為期七、八天的旅行,同行的有戴萊絲和我們的女主人(她是個正派女人)以及她的一個女友。 我把這次旅行看成是平生最愜意的旅行之一。 天氣十分晴明,這兩位善良的女人負責照顧一切,掌管開銷;戴萊絲和她們一起玩;我呢,不需要操一點心,到吃飯的時候就跟她們無拘無束地尋點樂趣。 每天其餘的時間,我就鑽到樹林深處,在那裡尋找並且找到了原始時代的景象,我勇敢地描寫了原始時代的歷史。 我掃盡人們所說的種種謊言,放膽把他們的自然本性赤裸裸地揭露出來,把時代的推移和歪曲人的本性的諸事物的進展都原原本本地敘述出來;然後,我拿人為的人和自然的人對比,向他們指出,人的苦難的真正根源就在於人的所謂進化。 我的靈魂被這些崇高的沉思默想激揚起來了,直升騰至神明的境界;從那裡我看到我的同類正盲目地循着他們充滿成見、謬誤、不幸和罪惡的路途前進,我以他們不能聽到的微弱聲音對他們疾呼:「你們這些愚頑者啊,你們總是怪自然不好,要知道,你們的一切痛苦都是來啟你們自身的呀!」 《論不平等》就是這些默想的結果。 這部作品比我所有其他的作品都更合狄德羅的口味,並且他為這部作品所提的意見對於我也最為有益,但是這部作品在全歐洲卻只有很少的讀者能讀懂,而在能讀懂的讀者之中又沒有一個願意談論它。 它是為著應徵而寫的:我就把它寄出去了,但是心裡預先就已經料定它不會得獎,因為我深知各學院之設置獎金絶不是為著徵求這種貨色的。 這次旅行和這次寫作對我的氣質和健康都有好處。 我因苦于尿閉症而完全聽任醫生擺佈已經有好幾年了,他們沒有減輕我的痛楚,反而耗盡了我的精力,毀壞了我的體質。 從聖-日爾曼回來後,我的體質增強了一些,自己感到好多了。 我就按照這種辦法去做,決心不管是痊癒還是死亡,反正不找醫生不吃藥,永遠跟醫藥絶緣。 這樣,我就開始過一天算一天:如果不能出門,就安安靜靜地獃着,一有氣力走動,就走動一下。 在巴黎,跟那些自命不凡的人們在一起,這種生活太不合我的口味了。 文人的勾心鬥角,他們那些可恥的爭吵,寫的書那麼缺少真誠,在社交界中又是那麼一副專斷的神氣,凡此種種,對我來說,都是太可惜、太格格不入了。 就是在跟我的朋友們的交往中,我也太難發現篤實惇厚的氣氛、開誠佈公的精神、率真的態度。 所以,我恨透了這種喧囂的生活,開始熱切地盼望能到鄉間居住;即使我的職業不容許我長期鄉居,我至少要把我所有的一點空閒時間在鄉間度過。 有好幾個月,我吃過午飯的第一件事,就是獨自一人跑到布洛尼森林去散步,思考一些作品的題材,直到夜裡才回家。 當時我和果弗古爾來往極其密切,他為了職務關係,不得不到日內瓦去跑一趟,勸我和他同行。 我同意了。 我的身體不夠好,少不了女總督的照顧,因而決定她也同往,讓她母親看家。 一切都安排停當,我們三人就在一七五四年六月一日一同啟程了。 第21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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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第2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