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方面的工作又構成了另一種分心,對我日常工作的妨害不下于疾病。 我的文章一出版,那些文藝衛道士就不約而同地撲到我身上來了。 我一看,那麼多的若斯先生連問題都沒有搞懂,就想拿出大師的派頭來下斷語,我就拿起筆來,狠狠地教訓了他們幾個,使得沒有人敢支持他們。 有個什麼戈蒂埃先生,南錫人,是第一個倒在我的筆下的。 在我寫給格里姆先生的一封信中,我把他結結實實地教訓了一番。 第二個就是斯塔尼斯拉夫王本人,他卻沒有肯跟我較量下去。 承他那麼看得起我,我在答覆他時不得不換個筆調,我採取了一種更加莊重的筆調,但同樣強硬有力;我一方面不對作者失敬,另一方面卻又充分駁斥了他的作品。 我知道有個耶穌會教士叫默努神父的,在那篇作品裡插過手。 我就憑我的判斷,辨別出哪些是國王的手筆,哪些是僧侶的手筆;我毫不留情地抨擊所有耶穌會派的語句,順便還抓住了一個顛倒時代的錯誤,這個錯誤,我深信只有那神父才搞得出來的。 這篇文章,我不知道為什麼沒有象我別的文章那樣出名,但直到現在為止,在它那一類型中是篇獨一無二的作品。 我抓住這個送上門的機會,在這篇文章裡使公眾知道,一個平頭百姓也能捍衛真理,乃至和一個君主抗衡。 同時也很難選擇一種筆調,能比我為答覆他而採取的筆調更高傲更恭敬的了。 我總算很幸運,遇到這樣一個對手,我心裡對他充滿着欽敬之忱,又能把這欽敬之忱向他表達出來而不失之於諂佞;我成功地做到了這一點,卻又始終不失身份。 我的朋友們為我驚慌起來,以為我巴士底獄是坐定了。 這種畏懼,我連片刻都不曾有過。 我完全做對了。 那位善良的國王看到我的答覆之後說:「我領教了,再也不惹他了。 」從那時候起,我就受到他種種不同的欽敬和善意的表示,其中有幾次我將來是要提到的;而我那篇文章因此也就在法國和歐洲平平安安地流傳,沒有誰再從中尋找可指摘之處了。 不多時以後,我又有了另外一個文敵,是我沒有料想到的,就是里昂的那位博爾德先生。 十年前他曾對我很表好感,幫過我好幾次忙。 我並沒有忘記他,但是由於懶,就把他疏忽了;我沒有把我的所有作品送給他,因為沒有現成的機會,這就是我的不是了;於是他就攻擊我,不過還算客氣,我也答覆得同樣客氣。 隨後他又進一步駁我,這就使我寫出了最後一篇答覆,他對這篇答覆沒有再說第二句話,可是他成了我最凶惡的敵人,抓住我倒霉的時候寫了些惡毒的謗書來攻擊我,而且為了加害於我,還特地跑了一趟倫敦。 這場筆戰使我忙得不可開交,浪費了許多抄樂譜的時間,于真理的闡揚既無多大補益,於我的錢囊更沒有帶來進項,當時我的書商叫比索,他付給我那些小冊子的報酬總是很少,常常一點都不給。 就拿我第一篇文章為例吧,我就沒有得到一文錢:狄德羅是白送給他的。 他為我的小冊子給我的那點錢也需要等候很久,一個蘇一個蘇地向他要。 這時候,我抄樂譜的工作不行了。 我同時乾著兩個行業:這正是兩敗俱傷的辦法。 這兩種行業還在另一方面互相矛盾着,因為它們逼我採取不同的生活方式。 我初期作品的成功使我成了時髦人物。 我選定的職業又刺激着人們的好奇心,人們總是想認識一下這個怪人:他不求任何人,只想生活得自由自在,樂其所樂,別的什麼也不管。 這樣一來,我的計劃全被破壞了。 我的房間裡總有客人,他們以種種不同的藉口來侵佔我的時間。 女士們耍出種種手腕邀我做她們的座上客。 我越粗聲厲氣地對人,人家就越發盯住我。 我不能把大家全都拒絶掉呀。 要拒絶就得招來無數的仇人,要敷衍就得聽人家擺佈。 不管我怎樣應付,一天裡沒有一個鐘頭時間是屬於我的。 第20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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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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