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爾蒂納逗留巴黎期間,我們不在館子裡用餐;通常都是在附近,差不多就在歌劇院那條死衚衕對面的一個裁縫的女人拉·賽爾大娘家裡吃包飯。 這裡伙食相當糟,不過由於包飯的人都是可靠的正派人,仍然很受人歡迎。 她家不接受生客,要包飯必須有一個老膳友介紹。 格拉維爾騎士是個老放蕩漢,很有禮貌又很有才情,但是說起話來葷味十足,他就住在那家,招來一批嘻嘻哈哈、派頭十足的青年人,都是警衛隊和槍兵隊裡的軍官。 諾南騎士是歌劇院全體舞女的保護人,天天把這個美人窩的全部消息帶到包飯館裡來。 迪普萊西斯先生是退休陸軍中校,是位善良而賢哲的老人,還有安斯萊,是槍兵隊的軍官,他們倆在這班青年人中間維持一點秩序。 來包飯的也有商人、金融界的人、糧商,但是都有禮貌,很正派,都是各行業的頭面人物:如貝斯先生、福爾卡德先生,還有許多人的名字,我都忘記了。 總之,在那個包飯館裡,人們遇到各行各業的象樣的人物,只有教士和司法界人士例外,我從來沒有在那裡見過;而這也是大家的一種默契,不要把這種人介紹進來。 這一席人,人數相當多,都是極快樂而又不喧嘩,常說笑話卻又不粗俗。 那個老騎士,儘管講他那許許多多的故事,內容都是近乎淫猥的,卻從來不失他那種舊朝廷上的文雅風度,從他嘴裡講出來的每一句有傷風化的話都是妙趣橫生,連女人也可以原諒的。 他的談話給同桌的定下調子:所有那些青年人都各說自己的艷遇,既放肆又有風趣。 姑娘的故事當然是少不了的,特別因為到拉·賽爾大娘家那條巷子正對著迪夏大娘的鋪子,而迪夏大娘又是個著名的時裝商人,當時店裡有許多漂亮姑娘,我們這些先生們飯前飯後總要去和她們聊聊。 我如果膽子大一點的話,一定也會和他們一樣上那裡去尋開心的,只要跟他們一起進去就成了,可我從來也不敢。 至于拉·賽爾大娘,我在阿爾蒂納走後還常到她家吃飯。 我在那裡聽到大堆的軼事,十分有趣,同時也就漸漸學會了——謝天謝地,倒不是他們的生活習慣,而是他們的那些處世箴言。 受害的體面人物、帶綠帽子的丈夫、被誘姦的女人、私下生的孩子——這些都是那兒最普通的話題。 誰最能叫育嬰堂添丁進口,誰就最受人喝彩。 我也受到了感染:我也接受了在十分親切而且十分體面的人物中間盛行的那種想法。 我心想:「既然當地的風俗如此,一個人生活在這裡,當然就可以照此辦理。 」這正是此時我要找的出路。 我就下決心採取這個辦法,輕鬆愉快,毫無顧忌,唯一要克服的倒是戴萊絲的顧忌,我說得舌敝唇焦,她總是不肯採取這唯一能保全她面子的辦法。 她的母親也怕有了孩子給她添麻煩,就來幫我說話,結果她被說服了。 我們找了個穩當可靠的接生婆,叫古安小姐的,住在聖·歐斯塔什街的盡頭,把這件事託了她。 到時候,戴萊絲就由她母親帶到古安家去分娩了。 我到古安家去看了她好幾次,帶給她一個標記,寫在卡片上,一式兩份,拿一份放在嬰兒的襁褓裡,由接生婆按通常的方式把他送到育嬰堂去了。 第二年,同樣的岔子,同樣的辦法,只是標記給忘掉了。 我依然未多考慮,她依然不太贊同:她只是嘆息着答應了。 人們將陸續看到這種不幸的行為在我的思想上和命運上所產生的種種變故。 至于目前,就敘述到這第一階段為止吧。 至于它的後果,既非我始料所及,且又非常慘痛,將迫使我時常回頭談到這個問題。 第18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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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懺悔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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