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她喃喃地說,於是她想著這個幻覺會象往常一樣消失或改變成另外一個人,可是,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脈搏,而且能感到它跳得很厲害,她記得驅散這種幻象的最好的良法是喝一口藥水,那種用來減輕她發燒的飲料可以刺激她的腦子,使她暫時減少一些痛苦。 所以瓦朗蒂娜就伸手去拿那只玻璃杯,但她的手臂剛伸出床外,那幻覺中的人影就急步向她走過來,而且跟她離得這樣近,甚至可以聽到他的呼吸,感覺到他的手的壓力。 這一次,這種幻景不同於瓦朗蒂娜以前所經驗的一切;她開始相信自己的神志是完全清醒的,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她手上感到的那一按,顯然不想讓她把手伸出去,她慢慢地把手縮回來。 她目不轉睛地望着那個人影;那個人影看來對她沒有任何惡意,倒像是來保護她的,他拿起那只玻璃杯,湊到燈光旁邊,舉起杯子看了一下裡面的液體,這還不夠,那個人,——更確切地說,那個幽靈。 因為他的腳步是這樣的輕,根本聽不到聲音,—— 從玻璃杯裡倒出一匙羹來,喝了下去。 瓦朗蒂娜茫然地望着眼前這一切。 她以為眼前這一切會突然消失,出現另一幅圖景;但這個人不但沒有消失,反而走到她的前面,用一種誠懇的聲音說:「現在,喝吧!」 瓦朗蒂娜渾身哆嗦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幻象用一個活人的聲音對她說話,她張嘴要喊。 那個人用手指掩住了她的嘴唇。 「基督山伯爵!」她喃喃地說。 瓦朗蒂娜對於這一切的真實性顯然不再有絲毫懷疑;她的眼睛裡流露出驚恐的神氣後,抖得几乎不能拉毯子裹緊身體。 基督山在這時出現,而且是透過牆壁走進她的房間,對神志恍惚的瓦朗蒂娜來說,更是難以置信。 「別喊,也不要怕,」伯爵說,「即使在心裡也別疑惑或不安。 瓦朗蒂娜,站在你面前的是個人,不是幻景,是你所能想象到的最慈愛的父親和最可敬的朋友。 」 瓦朗蒂娜不知該如何。 這種聲音證明向她說話的是個實實在在的人,她驚惶萬狀,一個字都講不出來;她眼睛裡的表情似乎在問,「既然你是光明磊落的,現在怎麼會在這兒呢?」 聰明的伯爵完全明白青年女郎腦子裡在想什麼。 「聽我說,」他說,「或者不如說看看我吧,看看我蒼白的臉,看看我這因疲倦而發紅的眼睛。 這一對眼睛已經整整四天不曾合攏了,在這四天夜裡我一直守在你身邊,為馬西米蘭保護你的安全。 」 瓦朗蒂娜感到臉頰因興奮而紅暈;伯爵剛纔提到了馬西米蘭這個名字驅散了她因為基督山的出現所引起的全部恐懼。 「馬西米蘭!」她重複道,她覺得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多麼親切啊?” ——「馬西米蘭!那麼他把一切都告訴你了嗎?」 「是的,她告訴了我一切。 他說,你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我答應他你會活下去。 」 「你答應過他我會活下去?」 「是的。 」 「但是,閣下,你剛纔說到守夜和保護,那麼,你是一位醫生嗎?」 「是的,而且是上天此刻能派來照顧你的最好的醫生,相信我吧。 」 「你說你一直守護着我?」瓦朗蒂娜不安地說,「你以前在哪兒呢?我沒有看見你呀。 」 伯爵伸手指着書房。 「我躲在那扇門後面,」他說,「那個房間與隔壁的房子相連,我已經租下那座房子。 」 瓦朗蒂娜把眼光移開,帶著驕傲的衝動和輕微的恐懼喊道:「閣下,你擅自闖入人家是有罪的,你所說的保護倒象是一種侮辱。 」 「瓦朗蒂娜,」他答道,「我雖然一直在守護着你,但我所注意的是看你的人、你吃的食物、用的飲料,當我覺得那種飲料似乎對你有危險的時候,我就進來,象現在這樣進來,用飲料代替那杯毒藥,我的飲料不會產生旁人所預期的死亡,而且可以使生命在你的血管裡循環不息。 」 「毒藥!死!」瓦朗蒂娜喊道,她以為自己又在發高熱,產生了錯覺,「你說什麼,閣下?」 「噓,我的孩子!」基督山說著用手指掩住她的嘴唇。 「我是說了『毒藥』和『死』。 喝一點吧。 」伯爵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瓶子,把瓶子裡紅色的液體倒幾滴到玻璃杯裡。 「喝了這個,今天晚上不要再喝別的東西。 」 瓦朗蒂娜伸去拿杯子;但她的手剛碰到那只杯子,便因害怕而縮回來。 基督山端起那只杯子,自己喝掉一半,然後把它遞給瓦朗蒂娜。 瓦朗蒂娜微笑了一下,把剩下的一半喝了下去。 第27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基督山恩仇下》
第27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