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腳踩到了一把手槍,這把手槍沒有用過,大概是火藥濕了的緣故。 我向那珠寶商走去,他還沒最後嚥氣,我的腳步也在格吱格吱地響,聽到了我的腳步聲,他睜開了眼,盯我一會兒,嘴唇動了幾下,象是想說什麼話,但立刻就斷了氣。 這一幕淒慘的景象几乎使我失去了知覺,既然對這屋裡的任何人我都無能為力了,我惟一的念頭便是逃走,我衝到了樓梯口,兩手緊捂着我那火燒般的太陽穴,嘴裡驚恐地喊叫着,一到樓下的房間裡,我就看見五六個海關關員和兩三個憲兵已在那兒了。 他們一下子就抓住了我,而我當時甚至連抵抗都不想抵抗,因為我的神志已經不清了,我想說話,卻只能發出一些含糊不清的聲音。 我看見其中幾個人衝我指了指,於是我低頭一看才發現自己渾身都是血。 原來從樓梯縫裡漏到我身上的那一滴滴溫熱的雨是卡康脫女人的血。 我用手指了一下我剛纔躲藏的地方。 『他是什麼意思?』一個憲兵問道。 一個稅務員走到了我所指的那個地方。 『他的意思是說,』他回來的時候說道,『他是從這個洞裡鑽進來的,』一面指着我撞破板壁進來的那個地方。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他們原來把我當作殺人犯了。 現在我的聲音和體力都恢復了。 我掙扎着想擺脫那抓住我的兩個人,嘴裡大喊道,『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殺的!』兩個憲兵用他們馬槍的槍口頂住了我的胸部,『再動一動,』他們說,『就崩了你!』『你們為什麼要用死來恐嚇我,』我大喊道,『我不是已經說過我是無罪的了嗎?』『你到尼姆去對法官講你這個小小的故事吧。 現在先跟我們走吧,我們所能給你的最好的忠告就是不要抵抗。 』抵抗我是想都沒想到的。 我已經給嚇壞了,我一言不發地讓人給帶上了手銬,綁在了一匹馬的尾巴上,然後就在這種情景下到了尼姆。 “按當時的情形推測,大概有一個官員一直尾隨着我,跟到客棧附近便失掉了我的蹤跡,他想我一定准備在那兒過夜的,就回去召集了他的人來,他們到達的時候,恰巧聽到了那一聲槍響,在這種罪證確鑿的情形下捉住了我,所以我立刻明白了,要證明我的無辜已是很困難的了。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請求審問我的那位法官能去查詢一位名叫布沙尼的神甫,因為他曾在兇殺案發生的前一天早晨到過杜加橋客棧。 假如有關鑽石的那個故事的,確是卡德魯斯自己瞎編的,而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布沙尼神甫這麼個人,那麼,我就沒救了,除非能把卡德魯斯本人捉到,而且能使他自己招供一切。 “這樣過了兩個月,我應該感謝那位法官,因為他派人到處去尋找我想見的那個人。 我已經放棄了一切希望。 卡德魯斯沒有捉到,而秋季大審卻一天天的迫近了,忽然,在九月八日那天,也就是說,正巧在事件發生後的三個月零五天,那位我認為已沒希望再見到的布沙尼神甫,主動地到監獄裡來了,說他知道有一個犯人想和他說話。 他說,他在馬賽時聽說了那件事,所以就趕快來了卻我的心願了。 您很容易想象得到,我是帶著多麼感激的情緒歡迎他的,我把我的所見所聞全都講給了他聽。 當我講到有關鑽石的事,我覺得有點後怕,但使我萬分驚奇的是,他竟加以證實了,認為一點不假,而使我同樣驚奇的是,他對於我所講的一切似乎全都相信。 於是,我被他的仁愛感動了,同時看到他很熟悉我故鄉的一切風俗習慣,又想到,我唯一真正的罪過就是那一個罪惡,只有從這樣仁慈和博愛的人嘴裡才能得到有力的寬恕,於是我就請他接受我的懺悔,而就在懺悔的封緘之下,我把阿都爾的事從頭到尾詳詳細細地講了出來。 我這樣作雖然是因為良心發現一時的衝動,但所產生的後果卻如同經過冷靜的思考以後的舉動一樣。 我主動地承認阿都爾暗殺案證明了我這次的確沒有犯罪。 當他離開我的時候,叮囑我不要氣餒,他將竭力使法官相信我是無事的。 「我很快就感覺到了那位好心的神甫為我出力已經見效了,因為牢裡對我的嚴格看管已逐漸放鬆了,他們告訴我,我的審判已經延期,不參加當時舉行的大審了,而延遲到下一次巡迴審判時再開庭。 在這期間,上天保佑卡德魯斯終於被捉到了,他們在國外一個很遠的地方發現了他,把他押回了法國,他全部招供了,並推諉着說那件事是他妻子的主意並慫恿他干的。 他被判處終生到奴隷船[一種帆槳並用的船,船上的苦工都是囚犯,用鐵鏈鎖在一起,在艙底划船。 ——譯註]上去當苦役,而我則立刻釋放了。 」 第1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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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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