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柯克萊斯,他似乎完全給弄糊塗了。 那天下午他走到天井裡,光着頭坐在一塊石頭上,曝曬在熾熱的陽光底下。 艾曼紐想設法安慰一下兩個女人,但他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個年輕人對於公司的業務知道得很清楚,決不會不知道一場大禍已籠罩在莫雷爾全家的頭上。 夜晚來臨了。 兩個女人沒法睡覺,在房間裡守着,希望莫雷爾在離開辦公室以後會到她們這兒來。 但她們聽到他經過她們的門口時,故意放輕了腳步。 她們聽見他已走進他的臥室,並在裡面把門關上了。 莫雷爾夫人叫女兒上床去睡。 尤莉走後,她又等了半個鐘頭,然後站起身來,脫掉鞋子,偷偷地沿著走廊摸過去,想從鑰匙孔裡看著她的丈夫在做什麼。 在走廊裡,她遇到了一個後退的黑影,那是尤莉,她也心中不安,比她的母親先來了一步。 那年輕姑娘向莫雷爾夫人走過來。 「他在寫東西。 」她說道。 她們不必說話就都已互相瞭解了對方的心思。 莫雷爾夫人再從鑰匙孔裡望進去。 莫雷爾果然在寫東西,但莫雷爾夫人卻注意到了一件她女兒沒注意到的事,就是她的丈夫正在一張貼著印花的紙上寫字。 一個恐怖的念頭閃過了她的腦子:他正在寫遺囑。 她不禁渾身打了個寒噤,可是卻沒有力氣說出一個字來。 第二天,莫雷爾先生似乎象往常一樣的平靜,照常走進他的辦公室,按時來用早餐,但在午餐以後,他就把女兒拉到了自己身邊,抱住她的頭貼在自己的胸前,擁抱了她很長一段時間。 到了晚上尤莉告訴她的母親,說他在外表上雖然是這樣的平靜,但她注意到父親的心跳得很劇烈。 以後的兩天也是這樣地過去了。 到了九月四日晚上,莫雷爾向他的女兒要回了他辦公室的鑰匙。 尤莉一聽到這個要求立刻就發抖了,她覺得這是一個惡兆。 這把鑰匙一向是由她保存着的,只有在她童年的時代,有時向她討回只不過當作一種懲罰罷了,而現在她的父親為什麼要討回這把鑰匙呢?那年輕姑娘望着莫雷爾。 「我做錯了什麼事,父親?」她說,「你要向我討回這把鑰匙?」 「沒什麼,我的寶貝,」那不幸的人回答道,一聽到這個簡單的問題,淚水便盈滿了他的雙眼,「沒什麼,只是我要它。 」 尤莉假裝在身上摸鑰匙。 「我一定把它掉在我的房間裡了。 」她說道。 於是她走了出去,但她並沒有回她的臥室,卻趕快去和艾曼紐商量。 「這把鑰匙不要給你的父親,」他說,「明天早晨,要是可能的話,一刻都不要離開他。 」她問艾曼紐是怎麼回事,但他也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是不肯說,在九月四日到五日的那個晚上,莫雷爾爾夫人留心傾聽著每一個聲音,她聽到自己的丈夫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裡踱來踱去,一直到早晨三點鐘。 他是在三點鐘才躺到床上去的。 那一夜母女兩人廝守着挨了過去。 她們也在期待着馬西米蘭,他本該在傍晚時就到的。 早晨八點鐘,莫雷爾走進了她們的房間。 他很平靜,但在他那蒼白和憂傷的臉上,顯然可看出那一夜的焦慮。 她們不敢問他睡得好不好。 莫雷爾一生中從來也沒象今天這樣對他的妻子如此溫柔,對他的女兒如此充滿了父愛。 他不斷地凝視着嬌美的姑娘,不斷地吻她。 尤莉沒忘艾曼紐的話,當她的父親離開房間的時候,就跟着他一起出去了,但他卻急忙對她說,「去陪着你的媽媽吧。 」尤莉想陪他。 「我要你這樣做。 」他堅持說。 這是莫雷爾生平第一次對女兒說,「我要你這樣做。 」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中仍滿帶著父親的慈愛,尤莉不敢不從命。 她站在老地方,啞口無言,一動也不動,片刻以後,門開了,她覺得有兩隻手臂抱住了她,兩片嘴唇親到了她的前額上。 她抬頭一望,發出一聲驚喜的喊聲。 「馬西米蘭!哥哥!」她喊道。 聽到這幾個字,莫雷爾夫人站起身來,撲入她兒子的懷抱。 「媽,」青年叫道,他望望莫雷爾夫人,又望望他的妹妹,「怎麼啦?你們的信嚇了我一跳,所以我儘快趕回來了。 」 「尤莉,」莫雷爾夫人邊說,邊對那青年作了一個表示,「快去告訴你父親,說馬西米蘭回來了。 」那年輕姑娘急忙衝出房間,但在樓梯口,她碰到一個人手裡正拿着一封信。 「你是尤莉·莫雷爾小姐嗎?」那人帶著濃重的意大利口音問道。 「是的,先生,」尤莉吞吞吐吐地答道,「你有何貴幹?我不認識你呀。 」 「請讀一讀這封信吧,」他說完就把信交給了她。 尤莉猶豫了一下。 「這封信對令尊大有好處。 」信差補充道。 年輕姑娘急忙接過信趕緊拆開,讀道: 第1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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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恩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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