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個月之後,地道挖成了,走廊下面的洞穴也完工了,每當哨兵在這兩個挖掘者的頭上踱來踱去的時候,他們可以清晰地聽到那均勻的腳步聲。 他們在等待一個漆黑無月的夜晚來掩護他們的逃亡。 他們現在最害怕的是深恐那塊石頭,就是那哨兵命中注定該從那兒跌下來的那塊石頭,會在時機未成熟以前掉下來。 為了防止這一點,他們不得不又採取了一種措施,用支柱撐在它的下面,這條支柱是他們在掘地道時在牆基中發現的。 這一天,唐太斯正在撐起這根木頭,法利亞則在愛德蒙的牢房裡削一個預備掛繩梯用的搭扣。 突然間,唐太斯聽到法利亞在用一種痛苦的聲音呼喚他,他急忙回到自己的牢房裡,發現後者正站在房間中央,臉色蒼白,額頭上冒着冷汗,兩手緊緊地握在一起。 「哦!天哪!」唐太斯驚叫道,「出了什麼事?你怎麼啦?」 「快!快!」神甫說道,「聽我說!」 唐太斯驚恐地望着面無人色的法利亞,法利亞眼睛的四周現出了一圈青黑色,嘴唇發白,頭髮豎起,他驚獃了,握在手裡的鑿子一下子落到了地上。 「什什麼事?」他驚叫道。 「我完啦!」神甫說。 「我得了一種可怕的病,或許會死的,我覺得馬上就要發作了。 我在入獄的前一年也這樣發作過一次。 對付這種病只有一種藥,我告訴你是什麼東西。 趕快到我的牢房裡,拆下一隻床腳。 你可以看到床腳上有一個洞,洞裡面藏着一隻小瓶子,裡面有半瓶紅色的液體。 把它拿來給我,或者,不,不!我在這兒也許會被人發覺的,趁我現在還有一點力氣,扶我回我的房間裡去吧。 誰知道我發病的時候會發生什麼事呢?」 這飛來的橫禍對唐太斯那一腔熱血是個極沉重的打擊,但唐太斯並沒因此被打蒙了頭。 他拉著他那不幸的同伴艱難地鑽過地道,把他半拖半扶的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立刻把他放到了床上。 「謝謝!」神甫說道,他好象血管裡滿是冰那樣的四肢直哆嗦。 「我得的是癲癇病,當它發作很厲害的時候,我或許會一動不動地躺着,象死了一樣,並發出一種既不象嘆息又不象呻吟那樣的喊聲。 但是,說不定病症會比這劇烈得多,我也許會出現可怕地痙攣,口吐白沫,而且不由自主地發出最尖厲的叫聲。 這一點至關重要,因為我的喊聲要是被人聽到了,他們就會把我轉移到別處去那樣我們就會永遠分離的。 當我變得一動不動,冷冰冰,硬磞磞的,象一具死屍那樣的時候,你要記住,要及時地,但千萬不要過早地,用鑿子撬開我的牙齒,把瓶子裡的藥水滴八滴至十滴到我的喉嚨裡,也許我還會恢復過來。 」 「也許?」唐太斯痛苦地問道。 「救命!救命!」神甫突然喊道,「我我死我」病發作得如此突然和劇烈,以致那不幸的犯人連那句話都沒能講完。 他全身開始猛烈地抽搐顫抖起來,他的眼睛向外突出,嘴巴歪斜,兩頰變成紫色,他扭動着身子,口吐白沫,翻來覆去,並發出極可怕的叫聲,唐太斯趕緊用被單矇住他的頭,免得被人聽見。 這一發作繼續了兩個鐘頭,然後他最後抽搐一次,便面無人色昏厥了過去簡直比一塊朽木更無聲無息,比大理石更冷更白,比一根踩在腳下的蘆葦更軟弱無力。 愛德蒙直等到生命似乎已在他朋友的身體裡完全消失了的時候,才拿起鑿子,很費勁的撬開那緊閉的牙關,小心翼翼地把那紅色液體按預定的滴數滴入那僵硬的喉嚨裡,然後便焦急地等待着結果。 一個鐘頭過去了,老人毫無復甦的跡象。 唐太斯開始感到害怕了,他擔心下藥或許下得過遲了,他兩手插在自己的頭髮裡,痛苦而絶望地凝視着他朋友那毫無生氣的臉。 終於那鐵青色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紅暈,知覺又回到了那雙遲鈍的、張開着的眼睛上,一聲輕微的嘆息從嘴裡發了出來,病人有氣無力地掙紮了一下,想動一下他的身體。 「救活了!救活了!」唐太斯禁不住大叫起來。 第7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基督山恩仇上》
第72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