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我不瞭解你的心情,但我從你信中的語氣也可看出,你現在的生活是不合你的胃口的。 德·穆拉先生的信,在法國誰都說他寫得不好,但和你的情相比,他的信也沒有你的信用詞那麼刻薄。 你像一個對老師心懷不滿的小孩子一樣,公然拿那些第一個教你如何研究社會的人出氣,把氣撒在他身上。 最使我吃驚的是:引起你反感的,乃是一件本該討得所有一切外國人的好感的事,即法國人待人接物的方式和他們在社交場合的一般做法,而你自己又承認,你本人對之還是很讚賞的。 我沒有忘記巴黎這個特殊的城市和一般的大城市之間的區別,可是我發現,你還沒有弄清楚前者或後者的特點以前,你就輕率地大加批評,而不想一想你這樣做,是有意誹謗還僅僅是報道見聞。 不管怎麼說,我是很愛法蘭西民族的,要我說這個民族的壞話,那是不可能的。 我們學到的知識,大部分都是得之於從法國買來的好書。 我們的國家之所以不再是那麼的野蠻,我們該感謝誰呢?在當代的人物中,兩個最偉大的人物,兩個最有道德的人,卡迪納①和費納隆②,他倆都是法國人。 昂利四世③,我所喜歡的這位國王,這位好國王,也是法國人。 雖說法國不是自由人的國家,但它是誠實人的國家,何況在智者們看來,他們的自由還是比別人的自由好。 法國人是好客的,是保護外國人的,他們甚至容許人家說不符合他們真實情況的壞話。 如果你敢把法國人讓你在巴黎罵他們的話,拿一半去罵英國人,你在倫敦一定會遭到人們扔石頭來打你的。 我的父親一生都是在法國度過的;一談到這個可愛的國家,他就會眉飛色舞的。 他為國王流血效勞,因此,國王在我父親退休以後也沒有忘掉他,對他的勞績還時有嘉獎,所以,我對我父親獲得光榮的國家的榮譽是很關心的。 我的朋友,既然一個國家的人民的性格有好也有壞,你至少就應在批評該指責的壞事的同時,表揚該稱讚的好事。 ①卡迪納(一六三七—一七一二),法國元帥,以為人仁慈著稱。 ②費納隆(一六五——一七一五),法國主教和作家,他的《太累馬庫斯奇遇記》對路易十四的朝政頗有譏評。 ③昂利四世(一○五○—一一○六),日耳曼皇帝,一○五六年六歲即位,由其母攝政;一一○五年被其次子昂利五世廢黜。 我還有話要問你:你為什麼要把你餘下的時間浪費于到處去瞎串門?在發揮才能方面,是不是巴黎不如倫敦好?外國人在巴黎是不是不像在倫敦那樣容易闖出一條路子?讓我告訴你:並非每一個英國人都是愛德華那樣的紳士,而法國人也不是個個都像你所討厭的那種誇誇其談之徒。 你可以試一試,做幾次試驗,深入研究一下人民的風俗,考驗一下那些能說善道的人究竟為人如何。 我表妹的父親說你十分熟悉帝國的憲法和君王所關心的事,愛德華也發現你對政治學和各種政治制度頗有研究。 我總認為,在這個人們尊重才能的國家,是最適合於你生活的;你只要被人賞識,人家就會來聘用你的。 至于宗教,為什麼你信奉的宗教比其他宗教對你更有害?人的理性難道不是預防偏執和狂熱的良藥嗎?人們在法國就一定比在德國更虔誠嗎?誰不讓你在巴黎也像德·聖薩伏蘭①先生在維也納那樣發跡?你如果有了目標的話,你就馬上去追求,這豈不是可以加快你的成功嗎?如果你想比較一下哪個方法好,那麼,一個人憑自己的本事發跡,豈不是比靠朋友發跡更正當嗎?如果你動腦筋想一想……唉!那個大海……那條路長着呢……只有在巴黎比英國遠的情況下,我才更喜歡英國。 ①德·聖薩伏蘭,一六六八年生於瑞士沃州,曾在荷蘭和英國軍隊中服務,後來在奧地利軍隊中任將軍,幫助奧地利人削弱法國人在信奉基督教的地區中的勢力。 談到這個大城市,我是否可斗膽指出一個我在你信中看到的假正經?你,你曾那麼津津樂道地談論瓦勒的女人,卻為什麼對巴黎的女人隻字不提呢?巴黎的風流漂亮的女人,難道不如那些粗獷的山村婦女值得用筆墨描寫嗎?你是不是擔心描寫世間迷人的尤物會使我感到不安?你放心吧,我的朋友,你最能使我坐立不安的辦法是:閉口不對我談巴黎女人。 不管怎麼說,你對那些女人隻字不提,反倒比你讚賞她們更加引起我的疑心。 我還要就巴黎的歌劇說幾句話。 這兒的人都說它好得很①,因為,它的音樂也許不好,但戲是很好看的;如果它們不好看的話,那它們早已成為你大加批評的目標了,而你也就不會得罪什麼人了。 第12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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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愛洛伊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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