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之當時大量出現的才子佳人戲,孟稱舜的《節義鴛鴦塚嬌紅記》閃耀着新的思想與藝術的光輝。 《嬌紅記》的故事是人們早就熟悉的,但作者寫王嬌娘、申純的鬥爭有鮮明的思想傾向。 王嬌娘認為人生大幸無過夫妻的美滿結合,而所配非人則終身懷恨,因此聰俊女子寧願學卓文君的自求良偶;如果不達目的,即以身殉情,亦所不恨。 正是從這種認識出發,她主動地選擇了自己的知心配偶——申純。 而當她父親為了家門的利益要把她嫁給豪門子弟時,她和申生就不顧當時一切世俗的成見,如父母的深恩、功名富貴的前程等,而毫無怨悔地雙雙殉情,以死來抗議封建社會對青年人美好願望的扼殺。 它和《牡丹亭》寫杜麗娘為了追求夢中的情人,出生入死,不達目的不休,精神上是一致的。 在藝術上,作者寫嬌娘與申純由認識而產生愛情,中間幾經波折,彼此認識加深,情愛愈摯。 後來良緣成空,彼此仍心心相印,決不相負,都從實境實情出發,通過動人的細節和個性化的語言,展現了人物的精神面貌。 它表現了《牡丹亭》以後愛情戲的一個新的轉折——向現實主義的道路發展。 明末部分的戲曲作家有意識地改變了前期作家人物故事陳陳相因的形式主義傾向,但同時又出現了片面追求情節離奇巧合的形式主義傾向。 它從沈璟的《紅蕖記》開始,到阮大鋮的《春燈謎》而達到頂點。 他們沒有想到事物的偶然性是在現實情境與人物性格發展的必然情勢之下出現的,而主觀臆造地利用姓名相近、面貌相似或女扮男裝、男生女相來製造各種離奇巧合的情節,這就使劇情發展缺乏現實的根據,喪失了藝術作品所應有的真實性。 吳炳的戲曲在追求情節的巧合方面和阮大鋮相似,但有個別寫得較好的喜劇,如《綠牡丹》。 由於戲曲創作的繁榮,晚明在戲曲整理與出版方面也有顯著成績。 臧懋循的《元曲選》、毛晉的《六十種曲》、沈泰的《盛明雜劇》,以及《詞林一枝》、《摘錦奇音》等通俗戲曲選刻本的流傳,對後來的戲曲創作與演出都有深遠的影響。 第六章 西遊記 第一節 西遊記的成書過程和作者 《西遊記》是繼《三國演義》和《水滸傳》後出現的又一群眾創作和文人創作相結合的作品。 它的成書,醞釀了七百多年。 無數民間藝人和無名作者付出了巨大的勞動,為吳承恩的《西遊記》提供了深厚的創作基礎。 唐太宗貞觀三年(629),(註:《廣弘明集》卷二十五載玄奘《請御製三藏聖序表》稱貞觀元年開始西行,今從《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定在貞觀三年。 )玄奘不顧禁令,偷越國境,費時十七載,經歷百餘國,前往天竺取回佛經六百五十七部,震動中外。 歸國後,玄奘奉詔口述所見,由門徒辯機輯錄成《大唐西域記》,介紹西域諸國的歷史人情、宗教信仰、地理資源,打開了人們的眼界。 以後門徒慧立、彥琮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師傳》,為了神化玄奘,在描繪他突破艱險,一意西行的同時,還穿插了一些神話傳說,如獅子王劫女產子,西女國生男不舉,迦濕羅國「滅壞佛法」等。 它們雖還游離于取經故事之外,卻啟發後來作者創作出更多的有關取經的神話。 南宋的《大唐三藏取經詩話》開始把各種神話與取經故事串聯起來,形式近乎寺院的「俗講」。 書中出現了猴行者的形象。 他原是「花果山紫雲洞八萬四千銅頭鐵額獼猴王」,化身為白衣秀士,自動來護三藏西行。 他神通廣大、足智多謀,一路殺白虎精、伏九馗龍、降深沙神,使取經事業得以「功德圓滿」。 這是取經故事的中心人物由玄奘逐漸變為猴王的開端。 我國古代的稗史、志怪小說如《吳越春秋》、《搜神記》、《補江總白猿傳》等,都寫過白猿成精作怪的故事。 而《古岳瀆經》中的淮渦水怪無支祁,他的「神變奮迅」和叛逆特色同取經傳說中的猴王尤為相近。 《取經詩話》雖然粗糙簡單,某些細節如蟠桃變幻、虎精破腹等都不近情理;但已比較清楚地顯示了取經故事的輪廓。 從深沙神、鬼子母國、女人國的描寫上,也多少可以看到《西遊記》某些章回的雛形。 第37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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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第37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