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復古(1167—1250‧),字式之,號石屏,浙江黃岩人。 他是個布衣,長期遊歷江湖,除四川以外,足跡幾遍及當時南中國各重要地區。 他在《論詩十絶》裡推尊傷時的陳子昂,憂國的杜甫,而不滿當時詩人流連光景或以文章為戲謔的作風。 他曾從陸遊學詩,他的《石屏詩集》裡有些抒發愛國情思和反映民生疾苦的作品,一定程度上繼承了陸游愛國主義的精神。 餓走拋家舍,縱橫死路歧。 有天不雨粟,無地可埋屍。 劫數慘如此,吾曹忍見之!”官司行賑恤,不過是文移。 ——《庚子薦饑》 昨報西師奏凱還,近聞北顧一時寬。 淮西勛業歸裴度,江右聲名屬謝安。 夜雨忽晴看月好,春風漸老惜花殘。 事關氣數君知否‧麥到秋時天又寒。 ——《聞時事》 作者把人民的災難、國家的危機都看作「劫數」「氣數」,流露了他的宿命論思想。 但前詩描寫了饑荒的慘象,揭露官司賑濟的欺騙性;後詩寫在南宋聯合蒙古滅金之後,統治集團方論功行賞,為這虛假的勝利所陶醉,他獨指出這一時勝利的不可靠,跟着來的將象麥秋寒雨一樣,是國家更大的危機,那是真實反映了南宋後期的政治形勢的。 在南宋後期,劉克莊不僅是成就最高的辛派詞人,也是繼承陸游愛國主義傳統的重要詩人。 他少年時曾參加軍隊生活,平生足跡遍及江淮、兩湖、嶺南等處,而仕途上屢受挫折,經歷也和陸游相似。 他早期詩歌也沾染江湖詩人習氣,後來轉而傾向陸游。 「晚節初寮集,中年務觀詩」(《前輩》),「憂時原是詩人職,莫怪吟中感慨多」(《八十吟十絶》),正是他的自白。 他有《後村居士詩集》在他的《苦寒行》、《軍中樂》、《國殤行》裡,一面是京師貴官「朱門日高未啟關,重重幃箔施屏山」,邊城守將「更闌酒醒山月落,彩縑百段支女樂」;一面是寒風中的兵士「夜長甲冷睡難着」,甚至作戰受傷也「無錢得合金瘡藥」,在戰場犧牲了,埋葬時連身上一層衣甲也被剝去,更不用說對他們家屬的撫卹了。 在他的《築城行》、《開壕行》裡,一面是「白棒訶責如風雨」,「役兵大半化為鬼」,一面是那些開工監工的官吏一個個記功陞官,那是一幅幅鮮明的南宋後期的社會畫面。 他還有不少直寫時事的作品,如《書事》。 人道山東入職方,書生膽小慮空長。 遺民如蟻饑難給,俠士如鷹飽易揚。 未見馳車修寢廟,先聞鑄印拜侯王。 青齊父老應垂涕,何日鸞旗駐路旁‧ 又如《贈防江卒》: 陌上行人甲在身,營中少婦淚痕新。 邊城柳色連天碧,何必家山始有春‧ 壯士如駒出渥窪,死眠牖下等蟲沙。 老儒細為兒郎說,名將皆因戰起家。 戰地春來血尚流,殘烽缺堠滿淮頭。 明時頗牧居深禁,若見關山也自愁。 一炬曹瞞僅脫身,謝郎棋畔走苻秦。 年年拈起防江字,地下諸賢會笑人。 這些詩都寫在金亡以後,南宋所面臨的是一個更其強大的對手。 作者在詩裡一面譴責了統治集團的腐朽與失策,表示他對時事的憂慮;一面仍安慰營中的少婦,鼓勵沙場的壯士,希望他們為國立功。 流露在這些作品中的思想感情是和廣大人民息息相通的。 此外作者在登臨、遊歷、詠史、詠物的詩篇中,如「書生空抱聞鷄志,故老能言飲馬年」(《瓜洲城》),「神州只在闌干北,度度來時怕上樓」(《冶城》),「穴蟻能防患,常于未雨移;……誰為謀國者,見事反傷遲」(《穴蟻》)等句,也往往托物寓意或借古諷今。 從這些作品看,他的確不愧為南宋後期陸游的最好繼承者。 然而劉克莊與戴復古又都生在程朱理學已成為統治思想的時期,他們又都出理學家真德秀之門,對朱熹崇拜得五體投地,因此在他們的作品裡又不時流露「頭巾氣」。 他們都喜歡在詩裡發議論,這些議論有時極其迂腐可笑,如戴復古批評白居易《琵琶行》詩的「不尋黃菊伴淵明,忍泣青衫對商婦」,劉克莊看海棠詩的「莫將花與楊妃比,能與三郎作禍胎」等句。 至如「萬事盡從忙裡錯,一心須向靜中安」(戴復古《處世》),「講學有時明太極,吟詩無路學熏風」(劉克莊《示兒》)等句,更象三家村老學究說教,表現了宋詩末流的一種壞傾向。 在藝術表現上,他們往往十首八首,三和四和,搖筆即來,漫不經心。 除劉克莊詩喜用本朝故事,表示詩人對當代政治形勢的關心,值得一提外,一般流于浮淺,缺乏創新的精神。 當時江湖詩人還有趙汝遂、方岳等,他們的詩在內容與藝術上就更少特色了。 第三節 朱熹、嚴羽的文學批評 第28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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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學史》
第28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