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西既平,上浸驕侈。 戶部侍郎判度支皇甫鎛、衛尉卿、鹽鐵轉運使程異曉其意,數進羡餘以供其費,由是有寵。 鎛又厚賂結吐突承璀。 甲辰,鎛以本官、異以工部侍郎並同平章事,判使如故。 制下,朝野駭愕,至于市井負販者亦嗤之。 裴度、崔群極陳其不可,上不聽。 度恥與小人同列,表求自退。 不許。 度覆上疏,以為:「鎛、異皆錢谷吏,佞巧小人,陛下一旦置之相位,中外無不駭笑。 況鎛在度支,專以豐取刻與為務,凡中外仰給度支之人無不思食其肉。 比者裁損淮西糧料,軍士怨怒。 會臣至行營曉諭慰勉,僅無潰亂。 今舊將舊兵悉向淄青,聞鎛入相,必盡驚憂,知無可訴之地矣。 程異雖人品庸下,然心事和平,可處煩劇,不宜為相。 至如鎛,資性狡詐,天下共知,唯能上惑聖聰,足見奸邪之極。 臣若不退,天下謂臣不知廉恥;臣若不言,天下謂臣有負恩寵。 今退既不許,言又不聽,臣如烈火燒心,眾鏑叢體。 所可惜者,淮西蕩定,河北底寧,承宗斂手削地,韓弘輿疾討賊,豈朝廷之力能制其命哉?直以處置得宜,能服其心耳。 陛下建昇平之業,十已八九,何忍還自墮壞,使四方解體乎?」上以度為朋黨,不之省。 鎛自知不為眾所與,益為巧諂以自固,奏減內外官俸以助國用。 給事中崔植封還敕書,極論之,乃止。 植,祐甫之弟子也。 時內出積年繒帛付度支令賣,鎛悉以高價買之,以給邊軍。 其繒帛朽敗,隨手破裂,邊軍聚而焚之。 度因奏事言之,鎛于上前引其足曰:「此靴亦內庫所出,臣以錢二千買之,堅完可久服。 度言不可信。 」上以為然。 由是鎛益無所憚。 程異亦自知不合眾心,能廉謹謙遜,為相月餘,不敢知印秉筆,故終免于禍。 五坊使楊朝汶妄捕系人,迫以考捶,責其息錢,遂轉相誣引,所繫近千人。 中丞蕭俛劾奏其狀,裴度、崔群亦以為言。 上曰:「姑與卿論用兵事,此小事朕自處之。 」度曰:「用兵事小,所憂不過山東耳。 五坊使暴橫,恐亂輦轂。 」上不悅,退,召朝汶責之曰:「以汝故,令吾羞見宰相!」冬,十月,賜朝汶死,盡釋系者。 上晚節好神仙,詔天下求方士。 宗正卿李道古先為鄂岳觀察使,以貪暴聞,恐終獲罪,思所以自媚于上,乃因皇甫鎛薦山人柳泌,雲能合長生藥。 甲戌,詔泌居興唐觀煉藥。 十一月,辛巳朔,鹽州奏吐蕃寇河曲、夏州。 靈武奏破吐蕃長樂州,克其外城。 柳泌言于上曰:「天台山神仙所聚,多靈草,臣雖知之,力不能致,誠得為彼長吏,庶幾可求。 」上信之。 丁亥,以泌權知台州刺史,仍賜服金紫。 諫官爭論奏,以為:「人主喜方士,未有使之臨民賦政者。 」上曰:「煩一州之力而能為人主致長生,臣子亦何愛焉!」由是群臣莫敢言。 甲午,鹽州奏吐蕃引去。 壬寅,以河陽節度使烏重胤為橫海節度使。 丁未,以華州刺史令狐楚為河陽節度使。 重胤以河陽精兵三千赴鎮,河陽兵不樂去鄉裡,中道潰歸,又不敢入城,屯于城北,將大掠。 令狐楚適至,單騎出,慰撫之,與俱歸。 先是,田弘正請自黎陽渡河,會義成節度使李光顏討李師道,裴度曰:「魏博軍既渡河,不可復退,立須進擊,方有成功。 既至滑州,即仰給度支,徒有供餉之勞,更生觀望之勢。 又或與李光顏互相疑阻,益致遷延。 與其渡河而不進,不若養威于河北。 宜且使之秣馬厲兵,俟霜降水落,自楊劉渡河,直指鄆州,得至陽谷置營,則兵勢自盛,賊眾搖心矣。 」上從之。 是月,弘正將魏博全師自楊劉渡河,距鄆州四十里築壘。 賊中大震。 功德使上言:「鳳翔法門寺塔有佛指骨,相傳三十年一開,開則歲豐人安。 來年應開,請迎之。 」十二月,庚戌朔,上遣中使帥僧眾迎之。 戊辰,以春州司戶董重質為試太子詹事,委武寧軍驅使,李愬請之也。 戊寅,魏博、義成軍送所獲李師道都知兵馬使夏侯澄等四十七人,上皆釋弗誅,各付所獲行營驅使,曰:「若有父母欲歸者,優給遣之。 朕所誅者,師道而已。 」於是賊中聞之,降者相繼。 初,李文會與兄元規皆在李師古幕下。 師古薨,師道立,元規辭去,文會屬師道親黨請留。 元規將行,謂文會曰:「我去,身退而安全;汝留,必驟貴而受禍。 」及官軍四臨,平盧兵勢日蹙,將士喧然,皆曰:「高沐、郭日戶、李存為司空忠謀,李文會奸佞,殺沐,囚日戶、存,以致此禍。 」師道不得已,出文會攝登州刺史,召日戶、存還幕府。 第485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資治通鑑 下》
第48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