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七月,己酉,以文昌左丞魏玄同為鸞台侍郎、同鳳閣鸞台三品。 詔自今祀天地,高祖、太宗、高宗皆配坐;用鳳閣舍人元萬頃等之議也。 九月,丁卯,廣州都督王果討反獠,平之。 冬,十一月,癸卯,命天官尚書韋待價為燕然道行軍大總管,以討突厥。 初,西突厥興昔亡、繼往絶可汗既死,十姓無主,部落多散亡,太后乃擢興昔亡之子左豹韜衛翊府中郎將元慶為左玉鈐衛將軍,兼崐陵都護,襲興昔亡可汗押出咄陸部落。 麟台正字射洪陳子昂上疏,以為:「朝廷遣使巡察四方,不可任非其人,及刺史、縣令,不可不擇。 比年百姓疲于軍旅,不可不安。 」其略曰:「夫使不擇人,則黜陡不明,刑罰不中,朋黨者進,貞直者退;徒使百姓修飾道路,送往迎來,無所益也。 諺曰:『欲知其人,觀其所使。 』不可不慎也。 」又曰:「宰相,陛下之腹心;刺史、縣令,陛下之手足;未有無腹心手足而能獨理者也。 」又曰:「天下有危機,禍福因之而生,機靜則有福,機動則有祝,百姓是也。 百姓安則樂其生,不安則輕其死,輕其死則無所不至,祆逆乘釁,天下亂矣!」又曰:「隋煬帝不知天下有危機,而信貪佞之臣,冀收夷狄之利,卒以滅亡,其為殷鑒,豈不大哉!」 太后修故白馬寺,以僧懷義為寺主。 懷義,鄠人,本姓馮,名小寶,賣藥洛陽市,因千金公主以進,得幸于太后;太后欲令出入禁中,乃度為僧,名懷義。 又以其家寒微,令與駙馬都尉薛紹合族,命紹以季父事之。 出入乘禦馬,宦者十餘人侍從,士民遇之者皆奔避,有近之者,輒撾其首流血,委之而去,任其生死。 見道士則極意毆之,仍髡其發而去。 朝貴皆匍匐禮謁,武承嗣、武三思皆執僮仆之禮以事之,為之執轡,懷義視之若無人。 多聚無賴少年,度為僧,縱橫犯法,人莫敢言。 右台御史馮思勖屢以法繩之,懷義遇思勖于途,令從者毆之,幾死。 高宗天皇大聖大弘孝皇帝下垂拱二年(丙戌,公元六八六年) 春,正月,太后下詔復政于皇帝。 睿宗知太后非誠心,奉表固讓;太后復臨朝稱制。 辛酉,赦天下。 二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右衛大將軍李孝逸既克徐敬業,聲望甚重;武承嗣等惡之,數譖于太后,左遷施州刺史。 三月,戊申,太后命鑄銅為匭,置之朝堂,以受天下表疏銘。 其東曰「延恩」,獻賦頌、求仕進者投之;南曰:「招諫」,言朝政得失者投之;西曰:「伸冤」,有冤抑者投之;北曰:「通玄」,言天象災變及軍機秘計者投之。 命正諫、補闕、拾遺一人掌之,先責識官,乃聽投表疏。 徐敬業之反也,侍御史魚承曄之子保家教敬業作刀車及弩,敬業敗,僅得免。 太后欲周知人間事,保家上書,請鑄銅為匭以受天下密奏。 其器共為一室,中有四隔,上各有竅,以受表疏。 可入不可出。 太后善之。 未幾,其怨家投匭告保家為敬業作兵器,殺傷官軍甚眾,遂伏誅。 太后自徐敬業之反,疑天下人多圖己,又自以久專國事,且內行不正,知宗室大臣怨望,心不服,欲大誅殺以威之。 乃盛開告密之門,有告密者,臣下不得問,皆給驛馬,供五品食,使詣行在。 雖農夫樵人,皆得召見,廩于客館,所言或稱旨,則不次除官,無實者不問。 於是四方告密者蜂起,人皆重足屏息。 有胡人索元禮,知太后意,因告密召見,擢為游擊將軍,令案制獄。 元禮性殘忍,推一人必令引數十百人,太后數召見賞賜以張其權。 於是尚書都事長安周興、萬年人來俊臣之徒效之,紛紛繼起。 興累遷至秋官侍郎,俊臣累遷至御史中丞,相與私畜無賴數百人,專以告密為事;欲陷一人,輒令數處俱告,事狀如一。 俊臣與司刑評事洛陽萬國俊共撰《羅織經》數千言,教其徒網羅無辜,織成反狀,構造佈置,皆有支節。 太后得告密者,輒令元禮等推之,競為訊囚酷法,作大枷,有「定百脈」、「突地吼」、「死豬愁」、「求破家」、「反是實」等名號,或以椽關手足而轉之,謂之「鳳皇曬翅」;或以物絆其腰,引枷向前,謂之「驢駒拔撅」;或使跪捧枷,累甓其上,謂之「仙人獻果」;或使立高木之上,引枷尾向後,謂之「玉女登梯」;或倒懸石縋其首,或以醋灌鼻,或以鐵圈轂其首而加楔,至有腦裂髓出者。 每得囚,輒先陳其械具以示之,皆顫慄流汗,望風自誣。 每有赦令,俊臣輒令獄卒先殺重囚,然後宣示。 太后以為忠,益寵任之。 中外畏此數人,甚于虎狼。 第22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資治通鑑 下》
第220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