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使太常少卿祖孝孫教宮人音樂,不稱旨,上責之。 溫彥博、王珪諫曰:「孝孫雅士,今乃使之教宮人,又從而譴之,臣竊以為不可。 」上怒曰:「朕置卿等於腹心,當竭忠直以事我,乃附下罔上,為孝孫遊說邪?」彥博拜謝。 珪不拜,曰:「陛下責臣以忠直,今臣所言豈私曲邪!此乃陛下負臣,非臣負陛下。 」上默然而罷。 明日,上謂房玄齡曰:「自古帝王納諫誠難,朕昨責溫彥博、王珪、至今悔之。 公等勿為此不盡言也。 」 上曰:「為朕養民者,唯在都督、刺史,朕常疏其名于屏風,坐臥觀之,得其在官善惡之跡,皆注于名下,以備黜陟。 縣令尤為親民,不可不擇。 」乃命內外五品已上,各舉堪為縣令者,以名聞。 上曰:「比有奴告其主反者,此弊事。 夫謀反不能獨為,必與人共之,何患不發,何必使奴告邪!自今有奴告主者,皆勿受,仍斬之。 」 西突厥統葉護可汗為其伯父所殺;伯父自立,是為莫賀咄侯屈利俟毘可汗。 國人不服,弩矢畢部推泥孰莫賀設為可汗,泥孰不可。 統葉護之子咥力特勒避莫賀咄之禍,亡在康居,泥孰迎而立之,是為乙毘鉢羅肆葉護可汗,與莫賀咄相攻,連兵不息,俱遣使來請婚。 上不許,曰:「汝國方亂,君臣未定,何得言婚!」且諭以各守部分,勿復相攻。 於是西域諸國及敕勒先役屬西突厥者皆叛之。 突厥北邊諸姓多叛頡利可汗歸薛延陀,共推其俟斤夷男為可汗,夷男不敢當。 上方圖頡利,遣游擊將軍喬師望間道賫冊書拜夷男為真珠毘伽可汗,賜以鼓纛。 夷男大喜,遣使入貢,建牙于大漠之鬱督軍山下,東至靺鞨,西至西突厥,南接沙磧,北至俱倫水;回紇、拔野古、阿跌、同羅、仆骨、諸部落皆屬焉。 太宗文武大聖大廣孝皇帝上之中貞觀三年(己丑、公元六二九年) 春,正月,戊午,上祀太廟;癸亥,耕藉于東郊。 沙門法雅坐妖言誅。 司空裴寂嘗聞其言,辛未,寂坐免官,遣還鄉裡。 寂請留京師,上數之曰:「計公勛庸,安得至此!直以恩澤為群臣第一。 武德之際貨賂公行,紀綱紊亂,皆公之由也,但以故舊不忍盡法。 得歸守墳墓,幸已多矣!」寂遂歸蒲州。 未幾,又坐狂人信行言寂有天命,寂不以聞,當死;流靜州。 會山羌作亂,或言劫寂為主。 上曰:「寂當死,我生之,必不然也。 」俄聞寂帥家僮破賊。 上思其佐命之功,徵入朝,會卒。 二月,戊寅,以房玄齡為左仆射,杜如晦為右仆射,以尚書右丞魏徵守秘書監,參預朝政。 三月,己酉,上錄繫囚。 有劉恭者,頸有「勝」文,自雲「當勝天下」,坐是系獄。 上曰:「若天將興之,非朕所能除;若無天命,『勝』文何為!」乃釋之。 丁巳,上謂房玄齡、杜如晦曰:「公為仆射,當廣求賢人,隨才授任,此宰相之職也。 比聞聽受辭訟,日不暇給,安能助朕求賢乎!」因敕「尚書細務屬左右丞,唯大事應奏者,乃關仆射。 」 玄齡明達吏事,輔以文學,夙夜盡心,惟恐一物失所;用法寬平,聞人有善,若己有之,不以求備取人,不以己長格物。 與杜如晦引拔士類,常如不及。 至于台閣規模,皆二人所定。 上每與玄齡謀事,必曰:「非如晦不能決。 」及如晦至,卒用玄齡之策。 蓋玄齡善謀,如晦能斷故也。 二人深相得,同心徇國,故唐世稱賢相者,推房、杜焉。 玄齡雖蒙寵待,或以事被譴,輒累日詣朝堂,稽顙請罪,恐懼若無所容。 玄齡監修國史,上語之曰:「比見《漢書》載《子虛》、《上林賦》,浮華無用。 其上書論事,詞理切直者,朕從與不從,皆當載之。 」 夏,四月,乙亥,上皇徙居弘義宮,更名大安宮。 上始禦太極殿,謂侍臣曰:「中書、門下,機要之司,詔敕有不便者,皆應論執。 比來唯睹順從,不聞違異。 若但行文書,則誰不可為,何必擇才也!」房玄齡等皆頓首謝。 故事:凡軍國大事,則中書舍人各執所見,雜署其名,謂之五花判事。 中書侍郎、中書令省審之,給事中、黃門侍郎駁正之。 上始申明舊制,由是鮮有敗事。 茌平人馬周,客遊長安,舍于中郎將常何之家。 六月,壬午,以旱,詔文武官極言得失。 何武人不學,不知所言,周代之陳便宜二十餘條。 上怪其能,以問何,對曰:「此非臣所能,家客馬周為臣具草耳。 」上即召之;未至,遣使督促者數輩。 及謁見,與語,甚悅,令直門下省,尋除監察御史,奉使稱旨。 上以常何為知人,賜絹三百匹。 秋,八月,己巳朔,日有食之。 第14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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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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