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搬家的好,」歐也納悄悄的對高老頭說。 「太太,」西爾維慌慌張張跑來,「三天不看見眯斯蒂格里了。 」 「啊!好,要是我的貓死了,要是它離開了我們,我……」 可憐的寡婦沒有把話說完,合著手仰在椅背上,被這個可怕的預兆嚇壞了。 ①十九世紀的法國人對拿臓侖通常均簡稱為皇帝,即使在下野以後仍然保持此習慣。 第05章 兩個女兒 晌午,正當郵差走到先賢詞區域的時候,歐也納收到一封封套很精緻的信,火漆上印着鮑賽昂家的紋章。 信內附一份給特.紐沁根夫婦的請帖;一個月以前預告的盛大的舞會快舉行了。 另外有個字條給歐也納: “我想,先生,彌一定很高興代我向特.紐沁根太大致意。 我特意寄上體要求的請柬,我很樂意認識特。 雷斯多太大的妹妹。 替我陪這個美人兒來吧,希望你別讓她把你的全部感情占了去,你該回敬我的着實不少哩。 特·鮑賽昂子爵夫人。 ” 歐也納把這封短簡念了兩遍,想道:「特·鮑賽昂太太明明表示不歡迎特·紐沁根男爵。 」 他趕緊上但斐納家,很高興能給她這種快樂,說不定還會得到酬報呢。 特·紐沁根太太正在洗澡。 拉斯蒂涅在內容室等。 一個想情人想了兩年的急色兒,等在那裡當然極不耐煩。 這等情緒,年輕人也不會碰到第二次。 男人對於他所愛的第一個十足地道的女子,就是說符合巴黎社會的條件的,光彩耀目的女子,永遠覺得天下無雙。 巴黎的愛情和旁的愛情沒有一點兒相同。 每個人為了體統關係,在所謂毫無利害作用的感情上所標榜的門面話,男男女女是沒有一個人相信的。 在這兒,女人不但應當滿足男人的心靈和肉體,而且還有更大的義務,要滿足人生無數的虛榮。 巴黎的愛情尤其需要吹捧,無恥,浪費,哄騙,擺闊。 在路易十四的宮廷中,所有的婦女都羡慕拉·華梨哀小姐,因為她的熱情使那位名君忘了他的袖飾值到六千法郎一對,把它撕破了來汲引特·凡爾蒙陶阿公爵。 ①以此為例,我們對別人還有什麼話可說呢!你得年輕,有錢,有頭銜,要是可能,金錢名位越顯赫越好;你在偶像面前上的香越多,假定你能有一個偶像的話,她越寵你。 愛情是一種宗教,信奉這個宗教比信奉旁的宗教代價高得多;並且很快就會消失,信仰過去的時候象一個頑皮的孩子,還得到處闖些禍。 感情這種奢侈唯有閣樓上的窮小子才有;除了這種奢侈,真正的愛還剩下什麼呢?倘若巴黎社會那些嚴格的法規有什麼例外,那只能在孤獨生活中,在不受人情世故支配的心靈中找到。 這些心靈彷彿是靠近明淨的,瞬息即逝而不絶如縷的泉水過活的;他們守着綠蔭,樂於傾聽另一世界的語言,他們覺得這是身內身外到處都能聽到的;他們一邊怨四濁世的枷鎖,一邊耐心等待自己的超升。 拉斯蒂涅卻象多數青年一樣,預先體驗到權勢的滋味,打算有了全副武裝再躍登人生的戰場,他已經染上社會的狂熱,也許覺得有操縱社會的力量,但既不明白這種野心的目的,也不知道實現野心的方法。 要是沒有純潔和神聖的愛情充實一個人的生命,那麼,對權勢的渴望也能促成美妙的事業,——只要能擺脫一切個人的利害,以國家的光榮為目標。 可是大學生還沒有達到瞻望人生而加以批判的程度。 在內地長大的兒童往往有些清新集永的念頭,象綠蔭一般蔭庇他們的青春,至此為止拉斯蒂涅還對那些念頭有所留戀。 他老是躊躇不決,不敢放膽在巴黎下海。 儘管好奇心很強,他骨子裡仍忘不了一個真正的鄉紳在古堡中的幸福生活。 雖然如此,他隔夜逗留在新屋子裡的時候,最後一些顧慮已經消滅。 前一個時期他已經靠着出身到處沾光,如今又添上一個物質優裕的條件,使他把內地人的殻完全脫掉了,悄悄的爬到一個地位,看到一個美妙的前程。 因此,在這間可以說一半是他的內容室中懶洋洋的等着但斐納,歐也納覺得自己和去年初到巴黎時大不相同,回顧之下,他自問是否換了一個人。 「太太在寢室裡,」丹蘭士進來報告,嚇了他一跳。 但斐納橫在壁爐旁邊一張雙人沙發上,氣色鮮艷,精神飽滿;羅績被體的模樣令人想到印度那些美麗的植物,花還沒有謝,果子已經結了。 「哎,你瞧,咱們又見面了,」她很感動的說。 「猜猜我給你帶了什麼來着,」歐也納說著,坐在她身旁,拿起她的手親吻。 特·紐沁根太太唸著請帖,做了一個快樂的手勢。 虛榮心滿足了,她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歐也納,把手臂勾着他的脖子,發狂似的把他拉過來。 第7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高老頭》
第7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