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示懷疑,」胸甲騎兵上校笑着說,「她在要手段方面就像你在外交方面一樣是個新手。 我擔保,馬夏爾,你不知道她怎麼會在這兒露面的。 」 審查官看看衛隊胸甲騎兵上校,那神氣既透着輕蔑,又透着好奇。 「是啊,」蒙柯奈繼續說,「她大概九點正就來了,也許是第一個到,而且很可能使貢德維爾夫人大為尷尬,這位夫人是不善於把兩件事聯繫起來看的。 她先是受到女主人的冷遇,後來又被每一個新來的人一排排往後擠,一直給擠到這個黑暗的小角落裡。 她可能會一直待在那裡,成為這些女人妒忌的犧牲品,要知道,她們最希望不過的就是把這張危險的臉龐給遮掩起來。 大概不會有哪位朋友來鼓勵她保住自己原先在前排佔據的位置,因為所有這些壞心眼兒的女人,可能都已經給自己那個圈子的男人下了命令,不准請那個女人跳舞,否則就要受到可怕的懲罰。 親愛的朋友,這些女人看上去那麼溫柔,那麼天真,然而她們多半就是這樣聯合起來對付那個不知名的女人的,而且每個人只須講一句:『親愛的朋友,您認識這位穿藍衣服的小個子太太嗎?』就行了。 喂,馬夏爾,要是你想在一刻鐘內得到的媚眼和挑釁性的質問比你一輩子所得到的還要多,那麼你不妨試一試穿過這三重壁壘,去接近那位迪勒省。 利珀省或是夏朗德省[注]的王后。 你準會看到,這些女人中最愚蠢的一位也能立刻想出一個花招,使男人們無法讓這位悲悲慼戚的陌生女子亮相。 喂,你不覺得她有點像一首哀歌嗎?」 「你這樣認為嗎?那麼,她是一位有夫之婦囉!」 「為什麼不說是一位寡婦呢?」 「不是,如果是寡婦,她就會活躍些。 」審查官笑着說。 「也許她是個活寡婦,丈夫一天到晚打布納特牌[注],丟下她不管。 」英俊的胸甲兵反駁道。 「自從簽訂和約以來,這一類寡婦真有那麼多嗎?」馬夏爾說,「可是,親愛的蒙何來,咱們倆真傻。 她臉上的表情那麼天真,前額、眼梢和鬢角顯得那麼年輕、充滿朝氣,不可能是個已婚女子。 那皮膚白裡透紅,多麼鮮亮!鼻子兩側多麼光滑!嘴唇、下頷以及臉上每一個部分都嬌嫩得像一朵含苞欲放的白玫瑰,雖然面容似乎佈滿愁雲。 誰會惹這個年輕女人流淚呢?」 「女人為一丁點兒小事就會哭。 」上校說。 「我不知道,」馬夏爾說,「不過,她流淚不是因為沒人請她跳舞。 她的憂愁不是從今天才開始的;看得出,她事先已考慮好,今晚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我敢打賭,她已經愛上什麼人了。 」 「唔?也許她是德國某個破落王侯的女兒,誰都不跟她講話。 」蒙柯奈說。 「啊!一個無錢無勢的女孩子是多麼不幸,」馬夏爾又說,「有誰比這個不知名的女子更楚楚動人,更嬌美呢?可是,她周圍這些自認為心腸軟的潑婦,沒有一個人會和她說話。 如果她開口說話,我們還可以看看她的牙齒漂亮不漂亮。 」 「喲!你這麼容易為一點小事激動嗎?」上校大聲說,他因為那麼快就遇上了一個情敵,而且這情敵又是他的朋友,心裡有點惱火。 「怎麼!」審查官說,一面把觀劇鏡對著周圍的人,並未注意將軍的問話。 「怎麼!這兒竟沒有一個人能告訴我們這朵異域花兒的名字?」 「嘿!我想她是某位小姐的伴娘,」蒙柯奈說。 「算了吧!做伴娘的能戴這種只有王后才配戴的藍寶石,能穿這種名貴的馬林[注]花邊長裙嗎?你去哄別人吧,將軍!既然你對一個女人的判斷能一下子從德國公主跳到伴當,我看你在外交方面也強不了多少。 」 蒙柯奈將軍突然一把拉住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的手臂,在舞會上每個角落都能看到這個人的灰白頭髮和機敏的眼睛,他挺隨便地加入這一堆或那一堆人的談話,而且處處受到尊敬。 「貢德維爾,我親愛的朋友,」蒙柯奈對他說,「那位可愛的女人是誰?那邊,坐在那只大燭台下面的?」 「燭台嗎?那是拉夫里奧[注]雕的,伊薩貝[注]畫的圖樣。 」 「噢!我早已承認你在選購傢具方面很有鑒賞力,氣派很大;可是那女人是誰?」 「啊!我不認識她,大概是我內人的朋友吧。 」 「或者是你的情婦,你這老滑頭。 」 「不是,真的不是!只有德·貢德維爾伯爵夫人才會邀請一些誰都不認識的人。 」 話雖很尖刻,但是矮胖男人的嘴上卻浮着微笑,因為胸甲兵上校的猜想使他內心得到了滿足。 上校在旁邊一堆人裡又找到了審查官,這一位正在那兒忙於打聽有關陌生女子的情況。 上校抓住他的胳臂,在他耳邊說: 第5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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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爾札克中短篇小說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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