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德·紐沁根男爵這種人,不可能是一個得到幸福而不張揚的人。 」科朗坦繼續說,「何況,對我們來說,人就是手中的一張張牌,我們決不能受他們捉弄。 」 「見鬼,這簡直是囚犯用割劊子手的脖子來取樂。 」貢當松叫起來。 「你總有話逗人。 」科朗坦回答,情不自禁地流露出一絲微笑,在他那石膏面具般的臉上划出幾道淺淺的皺紋。 這件事,且不說它造成什麼結果,就其本身來說就極為重要。 如果不是男爵出賣佩拉德,又有誰出於自己的利害關係去見警察局長呢?對科朗坦來說,就是想弄明白自己手下人中是否出了叛徒。 他上床就寢時,心裡想著佩拉德也念叨過的這句話:「是誰去向警察局長告發的?……這個女人到底屬於誰?」就這樣,雅克·柯蘭、佩拉德和科朗坦雖然相互並不瞭解,卻不知不覺地越來越接近。 可憐的艾絲苔、紐沁根和呂西安必然被捲入這場已經開始的爭鬥中。 警察局這班人特有的自尊心可能使這場爭鬥變得更加激烈。 多虧歐羅巴的機智,壓在艾絲苔和呂西安身上那六萬法郎債務中最棘手的部分得以償還,債主竟沒有動搖對他們的信任。 呂西安和拖他下水的那個人可以有時間喘一口氣了。 他們像兩頭被獵人追逐的野獸,到一個沼澤旁舔了幾口水,又能繼續沿著危岩絶壁奔跑了。 在這條路上,強者不是把弱者送上絞刑架,就是讓他達到榮華富貴。 「今天,」卡洛斯對被他造就的人說,「我們是孤注一擲了。 幸好牌邊上作着記號,而賭徒又是那些乳臭未乾的娃娃!」 有一段時間,呂西安按照他這位可怕的謀士的命令,對德·賽裡奇夫人十分慇勤。 呂西安也確實不會叫人懷疑他養着一個妓女作情婦。 另外,在為人所愛的快樂中,在社交生活的驅使下,他找到了一股外來力量自我沉醉。 他聽從克洛蒂爾德·德·格朗利厄小姐的安排,只在布洛涅森林或香榭麗舍大街與她見面。 艾絲苔被關到守林人屋內的第二天,那個使她感到可疑,使她感到惶恐不安、心情沉重的人來了,要她在三張空白印花公文紙上簽字。 那三張紙上寫着令人觸目驚心的字。 第一張是:承兌六萬法郎!第二張是:承兌十二萬法郎;第三張是:承兌十二萬法郎。 總共承兌三十萬法郎。 上首加上「憑單」字樣,開的便是一張票據。 「承兌」說明是匯票,到時候不付款就要受到拘禁。 有了這個字樣,誰要是糊里糊塗簽了字,就會蹲五年監獄。 這麼重的刑,輕罪法庭几乎從來不判,只有重罪法庭對那些罪惡纍纍的歹徒才判這種刑。 關於拘禁的法律,那是野蠻時代遺留下來的。 愚蠢而無用,從來懲治不了惡棍(見《幻滅》)。 「事關擺脫呂西安的困境。 」西班牙人對艾絲苔說,「我們背着六萬法郎的債。 有了這三十萬法郎,我們也許能渡過難關。 」 卡洛斯把這些匯票的時間倒簽六個月,然後叫一個「未被輕罪法庭賞識的人」把這些匯票開請艾絲苔兌付。 這個人干的那些冒險勾當,雖然閙得沸沸揚揚,但很快被遺忘而消逝,一八三○年七月大型交響樂的喧囂聲將它掩蓋住了。 這個年輕人是膽大包天的騙子,是巴黎近郊布洛涅地方一個執達吏的兒子,名叫喬治—瑪麗·德·圖爾尼。 父親因境況不佳,不得不賣掉自己的官職。 他在給兒子提供良好教育後,于一八二四年棄世,將這個兒子留在了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窘境中。 這是小市民為自己子女干的蠢事。 這個年輕的成績優秀的法學系學生在二十三歲時就已經背棄了自己的父親,他在名片上將自己的名字寫成: 喬治·德·埃斯圖爾尼 這張名片給這個人物以貴族的芳香。 這個大膽的時髦青年乘坐高級馬車,僱用青年馬夫,經常出入俱樂部。 一句話可以說明這一切:他跟一些由情人供養的女人來往密切,拿她們的錢到交易所去做生意。 最後,他落入輕罪法庭之手,被指控賭博詐騙而出庭受審。 他有一些同謀,一些被他拉攏的年輕人。 這些都是他的親信,附庸他的風雅和信譽的同夥。 他被迫逃往外地,又沒有向交易所償付差額。 整個巴黎,包括巴黎的金融資本傢俱樂部,林蔭大道上的店舖以及工業家,對這樁雙重事件案子都還感到驚惶不安。 喬治·德·埃斯圖爾尼是個俊俏的小伙子,性情溫和,像盜賊頭子一樣慷慨大方。 在他走紅的時候,他保護過「電鰩」幾個月。 假西班牙人就是把他的算計建築在艾絲苔和這個著名騙子的交往上。 艾絲苔與他的關係是這一階層女人在生活中所特有的。 第7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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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際花盛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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