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端轟動兩天之後,德·朗熱夫人給德·蒙特裡沃先生寫了一封信。 和前幾封一樣,又是石沉大海。 這一次,她事先採取了措施,收買了阿爾芒的貼身男仆奧古斯特。 一到晚上八點,就將她領進了阿爾芒房內,完全不是發生那仍未為人知的一幕的那間。 公爵夫人得知將軍當夜不歸了。 難道他有兩處寓所麼?貼身男仆不肯作答。 德·朗熱夫人買到了這間臥室的鑰匙,卻不曾買得這僕人的全部正直和誠實。 她單獨留在室內時,見她寫的十四封信放在一張老舊的獨腳小圓桌上。 信平平展展,封印也不曾去掉。 根本沒看過。 看到這種情形,她頽然跌進一張扶手挎,有一陣完全失去了知覺。 待她醒來時,她看見奧古斯特正在給她聞醋。 「叫一輛車來,快,」她說道。 馬車來了,她痙攣一般飛快下樓。 回到家中,立即上床,命令任何人不許進門。 她在床上躺了二十四小時,只許貼身女仆近前。 女仆給她送了幾杯桔葉菜。 蘇澤特聽到女主人自怨自艾,並且撞見她明亮卻帶著黑圈的眼睛中飽含淚水。 在絶望的眼淚中,她考慮了準備採取的決定。 第三天,德·朗熱夫人與她的代理人進行了一次談話,大約是責成他作某些準備。 然後她差人去請德·帕米埃主教代理官。 等待他前來的時候,她給德·蒙特裡沃先生寫了信。 主教代理官準時來到。 他發現這位年輕的遠房親戚面色蒼白,神情沮喪,但又頗有聽天由命之意。 那時大約下午兩點。 這位神妙的女性,在垂死的倦怠中,卻顯得從未有過的那麼具有詩意。 「我親愛的舅祖父,」她對主教代理官說道,「你八十歲的高齡使我請你前來。 噢!你不要笑,我求求你。 不要在遭到最大災難的可憐女子面前笑吧!你是一個風流男子,我希望你年輕時代的艷遇能夠給你一些啟示,對女人寬容一些。 」 「一點寬容都沒有!」他說道。 「真的麼!」 「隨便什麼都能使她們興高采烈,」他介面說道。 “啊!好吧,你是我們家族的中心人物。 你可能是我與之握手的最後一個親戚、最後一個朋友,所以我可以請你幫我辦一件事。 親愛的主教代理官,請你給我幫個忙吧!這件事,我既不能請我父親、我叔父德·葛朗利厄辦,也不能求任何女人辦。 你大概能夠理解我。 我求求你照我的意思去辦。 然後,不管此行結果如何,都要將你辦的這件事忘掉。 「我求你的事,就是帶上這封信,到德·蒙特裡沃先生府上,見到他,將信交給他。 然後,你問問他,就象你們男人之間詢問事情那樣。 你們單獨相對時,那種誠實、情感,往往你們和我們在一起時就忘掉了。 你問問他是否願意看這封信。 當然不是當你的面看,男人們某些激動的感情也是要瞞着別人的。 為了使他下定決心,如果你覺得確有必要,我授權於你,對他說這關係到我的生死存亡。 如果他肯……」 「怎麼!你說『他肯』!」主教代理官失聲叫道。 「如果他肯看這封信,」公爵夫人頗有尊嚴地介面說道,“那就向他指出最後一點。 你五點去見他,他今天是這個時間在家用晚餐,我知道。 那好,作為全部答覆,他應該前來看我。 如果三個小時以後,到八點鐘的時候,他還沒有出門,一切也就都明白了。 德·朗熱公爵夫人定會從這世界上消逝。 我不會死,親愛的,不會。 但是在這塊土地上,任何人間力量都不會再找到我、你來和我一道用晚餐,在我最後焦慮的時刻,至少有一個朋友協助我。 是的,我親愛的奧祖父,今天晚上就會決定我的一生。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的一生只能是極其熱烈的。 「好啦,不要說話,什麼見解、想法之類的東西,我一點也不要聽。 咱們聊聊,笑笑吧!」她說道,向他伸出一隻手。 他吻了手。 「讓我們家善於享受生活直到死亡那一刻的兩個老哲人那樣!我要梳妝打扮起來,我要為你精心修飾一番。 你大概就是最後見到德·朗熱公爵夫人的人了。 」 主教代理官默不作答,他施了禮,取了信,受人之託辦事去了。 他五點鐘回來,見他的親戚已穿戴完畢,十分考究,一言以蔽之,嬌艷欲滴。 客廳裡彷彿為歡度節日一般裝飾着花朵。 晚餐菜餚精美。 為這位老人,公爵夫人將頭腦中的全部本事部施展出來,顯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動人。 主教代理官一開始以為,這一切不自然的作法無非是年輕女子尋個開心而已。 然而,他這位親戚施展魅力的假魔術不時黯然失色。 只見她忽而被驟然襲來的恐懼攫住,渾身顫抖,忽而側耳細聽。 這時,若是他對她說:「你怎麼啦?」 「噓!」她就這樣回答。 第5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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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朗公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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