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怎麼能幫助你呢?」歐也妮低聲對安傑莉克說。 「要是他撞見我們倆在談話,他就會起疑心,他會查問這一個多小時你對我說了些什麼,我就不得不向他撒謊,而在他這樣陰險狡猾的人面前撒謊是不容易的,他會給我設很多圈套。 好了,別談我的苦楚了,還是考慮考慮你吧。 我親愛的,你需要的四萬法郎對費迪南根本不算一回事,他和另一個大銀行家——紐沁根男爵合夥,支配着幾百萬法郎呢。 有時,他們舉行晚宴我也在場,他們在晚宴上講的話真叫人不寒而慄。 杜·蒂耶知道我謹慎,他們當着我的面談話毫無顧忌,深信我是不會張揚出去的。 嘿,聽了他們的談話以後,我覺得,與金融界的某些陰謀相比,攔路搶劫和謀財害命可算得上是善行善舉了。 紐沁根和他不管別人破產不破產,正如我不把他們揮金如土放在心上一樣。 我常常接待一些受騙上當的可憐虫,這些人正是前一天我聽到杜·蒂耶他們謀划著要坑害的人,這些人入伙做買賣,卻不知道自己將要在買賣裡失掉全部家產。 我真想對這些人說:『當心!』就像萊奧納德[注]對誤入匪窟的人說『當心』一樣。 可是,如果我說了,會有什麼後果呢?所以我不作聲。 這豪華的公館無異於歹徒行兇之地。 杜·蒂耶和紐沁根恣意揮霍,一千法郎的鈔票整把整把地往外拿。 費迪南在杜·蒂耶買下了古堡的舊址,準備把它重建起來,還想再買一片樹林、幾處漂亮的田莊,與古堡連成一片。 他說他兒子將成為伯爵,還說,到第三代,杜·蒂耶就是貴族之家了。 紐沁根呢,他住膩了聖拉扎爾區的那幢宅子,正在造一座華麗的公館。 他夫人是我的一個朋友……啊!對了,」她叫道,「她也許會對我們有用處,她在丈夫面前敢說敢做,又能支配自己的財產,她能救你。 」 「我的小貓咪,我只有幾個鐘頭的時間了,我們今晚就去找她吧,現在就去,」德·旺德奈斯夫人說,一面撲到杜·蒂耶夫人懷裡,哭了起來。 「現在都晚上十一點了,我能出去嗎?」 「我有車子。 」 「你們在這兒謀劃些什麼呀?」杜·蒂耶說著推開小客廳的門。 他在兩姐妹面前裝出一副毫無害人之心的偽善面孔。 剛纔地毯減輕了他的腳步聲,加之兩位少婦專心在談自己的事,沒聽見他的馬車進大門。 伯爵夫人常在社交界周旋,又享有丈夫給她的充分自由,所以變得越發精明和機靈,而這些本領在她妹妹身上卻得不到發展,因為妹妹擺脫了嚴酷的母教後又被專制的丈夫所主宰。 伯爵夫人見歐也妮害怕得快要泄露真情了,便忙用一個坦率的回答來給她解圍。 「我原來以為我妹妹很有錢,可實際上並非如此。 」伯爵夫人說,一面看著她的妹夫。 「我們女人有時手頭拮据,但又不便告訴丈夫,就像約瑟芬和拿破崙之間一樣。 我是來求我妹妹幫個忙的。 」 「她一定能毫不為難地幫您這個忙,姐姐。 歐也妮是很有錢的。 」杜·蒂耶說,語氣柔和中帶著尖酸。 “她有錢也只對您有好處,我的妹夫。 ’伯爵夫人苦笑着回了他一句。 「您需要多少錢?」杜·蒂耶問。 他很想籠絡自己的大姨子。 「傻瓜,我不是跟您說過,我們女人不願意跟丈夫們打交道嗎?」伯爵夫人巧妙地回答。 她明白他是想控制她。 幸虧妹妹剛纔對此人的為人作過一番刻畫,「我明天再來找歐也妮。 」 「明天嗎,」銀行家冷冷地說,「不行。 明天杜·蒂耶太太要到紐沁根男爵家赴晚宴。 這位男爵就要當貴族院議員了,他把他在國民議會的位置讓給我。 」 「那麼,您能讓她到歌劇院我的包廂裡來嗎?」伯爵夫人問,她沒和妹妹交換眼光,深怕她泄露她們的秘密。 「她有自己的包廂,我的姐姐。 」杜·蒂耶得意地說。 「那麼,我到她的包廂去。 」伯爵夫人回道。 「這可是破題兒第一遭給我們賞光吵!」杜·蒂耶說。 伯爵夫人聽出話裡有責備的意思,笑了起來。 「您放心吧,這次不會要您破費一個子兒的。 」她說,「再見,好妹妹。 」 「好放肆的女人!」杜·蒂耶恨恨地說,一面拾起從伯爵夫人髮辮上掉下來的那些鮮花,然後又對妻子說:「你應該學學德·旺德奈斯夫人。 我真希望你在社交場合能像你姐姐剛纔在這兒那麼潑辣。 可你總是顯得那麼循規蹈矩,傻里傻氣,真叫人難受。 」 歐也妮沒有回答,只抬眼向天,祈求上帝。 「哼!太太,剛纔你們倆究竟在這兒幹什麼呢?」銀行家停了一會兒指着地上的花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使得你姐姐明天要到你的包廂裡來?」 第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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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娃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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