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家的老媽子路易絲正在伺候開飯,男爵夫人吩咐她:「路易絲,把這封信交給看門的,要他照信上的住址立刻送去,討一個回條來。 」 男爵正在看報,把一張共和黨的報紙遞給太太,指着一段消息說: 「不知道還趕得及嗎?」 那是一段措辭激烈的簡訊,為報紙專門用來調劑一下它們的政治濫調的。 本報阿爾及爾訪員消息:奧蘭省的軍糧供應,弊端百出,已由司法當局着手偵查。 瀆職情事業已查明屬實,犯罪人員亦已偵悉。 倘不嚴厲懲治,則中飽舞弊,剋扣軍糧所致士兵之損害,將尤甚于阿拉伯人之槍彈與氣候之酷烈。 該案發展,待有詳細消息,再當披露。 阿爾及利亞之行政機構,如一八三○年憲章所規定,即欠周密,輿論界曾一再指摘。 今茲事端,足證各報過去言論並非過慮云云。 「我要穿衣服上部裡去了,」男爵離開飯桌時說;「時間太寶貴了。 每分鐘都有一個人的性命出入。 」 「噢,媽媽,我沒有希望了!」奧棠絲喊。 沒有辦法再止住眼淚,她把一份《美術雜誌》遞給母親。 于洛太太看見一幅銅版的圖,印着斯坦卜克伯爵雕的大利拉,下面注着瑪奈弗太太藏。 文章的作者只署一個維字,但最初幾行就顯出了克洛德·維尼翁的文才與有心討好的意味。 男爵夫人說了聲:「可憐的女兒!……」 母親這種近乎冷淡的口吻,使奧棠絲大吃一驚,她望了一眼,發覺母親臉上的表情比她自己的還要痛苦百倍,便過去抱了母親問: 「媽媽,你怎麼啦?什麼事呀?難道咱們還會比現在更苦嗎?」 「孩子,我覺得跟我今天的痛苦相比,過去一切可怕的苦難都不算一回事。 什麼時候我可以不再受苦了呢?」 「到了天國的時候,媽媽!」奧棠絲回答。 「來,好孩子,你來幫我穿衣……噢,不,……我不願意這一回的梳妝要你來幫忙。 你叫路易絲來吧。 」 阿黛莉娜回到房裡,照着鏡子。 她又辛酸又好奇的把自己打量一番,暗暗問自己:「我還好看嗎?……還有人為我動心嗎?……有沒有皺紋呀?……」 她放開美麗的淡黃頭髮,露出太陽穴……皮膚還象少女一般嬌嫩。 阿黛莉娜再進一步露出肩膀來瞧了瞧,滿意之下,她做了一個驕傲的姿勢。 凡是美麗的肩膀,它的美是女人身上最後消失的美,尤其在一個生活純潔的女子。 阿黛莉娜仔細挑出她最好的衣着行頭;可是一個虔誠貞節的女人,儘管加上許多賣弄風情的花樣,穿扮起來還是那股幽嫻貞靜的氣息。 灰色的新絲襪與後跟鏤空的緞鞋有什麼相干,既然她不知道應用的藝術,不懂得在緊要關頭把一隻美麗的腳望衣裾外面探出幾分,而衣裾又在空中高舉着一點引人遐想!她穿上她最漂亮的印花紗衣衫,短袖敞領;但她看到自己過于袒露又害怕起來,把美麗的手臂裹上一重淺色的輕紗,胸部肩部又加上一條繡花的披肩。 她覺得英國式的長髮紛披太露骨,便戴一頂漂亮的便帽沖淡一下;可是戴帽子也罷,不戴帽子也吧,她會不會把金黃的頭髮捲兒輕弄慢捻,藉此展覽她的纖纖玉手教人欣賞呢?……犯罪的意識,明知故犯跳入火坑的準備工作,使這位聖潔的女子渾身發燒,暫時恢復了一下青春的光彩。 這就等於她的胭脂花粉。 她眼睛發亮,皮膚發光。 她非但沒有做到迷人的風度,反而有股妖氣使她自己看了作嘔。 她曾經叫李斯貝特敘述文賽斯拉背棄妻子的經過;當她知道瑪奈弗太太一個黃昏,一剎那之間就把藝術家釣上的時候,不禁大為訝異的問: 「這些女人有什麼訣竅呢?」 對這個問題,貞節的女子真是好奇到了極點,她們又要保守自己的清白,又想具備淫蕩的魔力。 「她們就是會迷人,那是她們的職業,」貝姨回答,「你不知道,那天晚上的瓦萊麗,簡直可以叫一個天使為了她入地獄。 」 「告訴我她們用的什麼方法。 」 「那個玩意兒沒有理論,只有實際的經驗,」李斯貝特俏皮的說。 第109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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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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