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煽動的作家在下層階級中散佈的主義,實在是貽害社會的主義;從一八三八年起,沒有一個家庭主婦不曾受到這種主義的惡果。 家家戶戶,用人的漏卮是今日一切財政漏卮中最嚴重的。 除了極少的例外,——那些例外真有資格受蒙蒂翁道德獎金①,——廚子和廚娘都是內賊,拿工錢的、不要臉的賊,政府還慇勤備至的做他們的窩臓,鼓勵他們偷盜,而籃頭秤底這句老笑話,差不多認為廚娘的揩油是應當的。 從前女仆舞弊兩法郎去買政府彩票,現在要刮五十法郎存入儲蓄銀行了。 可笑那般麻木不仁的清教徒,到法國來試驗一下博愛主義,就以為把大眾都感化成君子了!在主人的飯桌與菜市之間,設有秘密的關卡,巴黎市政府徵收進口稅,還遠不如仆役們無貨不稅那麼精密。 除了一切食物要抽百分之五十的重稅以外,他們還要零售商逢時過節送一份厚禮。 連最上級的商人都得向這個秘密的權威低頭:車商、首飾商、裁縫,沒有一行不是忍氣吞聲的照給。 你想監督他們吧,那些下人便毫不客氣的把你頂回去,再不然假裝不小心,給你闖些不大不小的禍,讓你破財;從前是主人盤問他們的來歷,現在是他們打聽主人的底細了。 這種風氣的禍害,業已達于極點,法院雖用重典也是枉然;但只消定一條法律,限令仆役都要有一份工人身份證,包你靈效如神,積弊可以立刻肅清。 仆役上工要提出身分證,主人辭工要批明辭歇的理由,這樣以後,敗壞的風俗才能遏止。 一心關切國家大事的人,全不知巴黎的下層階級墮落到什麼田地:它的腐化,只有它滿肚子的嫉妒可以相比。 二十歲的工人,娶一個四五十歲、靠偷盜起家的廚娘的,不知有多少,這是統計上找不到的。 這種婚姻的後果,從犯罪、種族退化、不合理的配偶生活三點來說,可以令人不寒而慄。 至于仆役的偷盜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在政治觀點上又是為害無窮。 生活負擔加了一倍,多數家庭都不能再有額外開支。 而額外開支一方面在各國商業中占到半數,一方面也代表生活的精華。 對許多人,書籍與鮮花之重要根本不下于麵包。 ①蒙蒂翁(1733—1820),法國慈善家,曾設立多種道德及文學獎,每年由法蘭西研究院頒發。 李斯貝特是深知巴黎人家這個可怕的創口的,那一次在緊張的情形之下,她和瓦萊麗發誓結為姊妹,答應儘力幫她忙的時候,意思就是要替瓦萊麗當家。 她在孚日山中找來一個外家方面的親戚,當過南西主教的廚娘,極虔誠極方正的老姑娘。 因為怕她在巴黎毫無經驗,尤其怕她聽人家的壞主意,好多經不起誘惑的老實人不是這樣學壞的嗎?李斯貝特特地陪了瑪蒂裡訥上中央菜市場,教她怎樣買東西。 知道各種貨色的實價使菜販不敢欺負,不吃時鮮的菜而等平價的時候再買(例如魚類),熟悉食物的行市,能夠預料漲風而逢低買進:這種管家頭腦,在巴黎對家庭經濟是最重要的。 瑪蒂裡訥工資既高,外賞又多,自然愛護東家,願意買得便宜了。 近來她買菜的本領已經追上李斯貝特,李斯貝特也覺得她相當老練、相當可靠,除掉瓦萊麗請客的日子,不必再親自出馬。 但請客是經常的。 原因是:男爵變得循規蹈矩,而對瑪奈弗太太在短時期內越來越熱,越來越貪戀,覺得越少離開她越好。 先在這兒一星期吃四頓飯,以後他天天在這兒吃飯了。 女兒出嫁半年以後,他按月給瑪奈弗太太兩千法郎作為他的伙食費。 瑪奈弗太太把她親愛的男爵想招待的客人請來。 而且晚飯老是預備好六客,男爵隨時可以帶三個不速之客回來。 李斯貝特憑她的經濟手腕,居然盡一千法郎把飯菜弄得非常豐盛,按月省下一千法郎交給瑪奈弗太太。 瓦萊麗的衣着費,是由克勒韋爾與男爵大量供給的,兩位女朋友這方面又省下一千法郎一月。 因此,那麼純潔那麼天真的女人,有了大約十五萬法郎的積蓄。 她拿利息和每月的私房湊成資本,交給克勒韋爾運用,大大的賺了幾筆,因為克勒韋爾很樂意讓他的小公爵夫人分潤一下他交易所裡的好運。 他把投機市場的切口和門道指點給瓦萊麗;象所有的巴黎女子一樣,她很快的青出於藍,超過了師父。 李斯貝特,房租衣着都不用操心,拿了一千二百法郎利息一文不花,也有了五六千法郎的小資本,由克勒韋爾代為生利。 第6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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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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