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極端派抱怨帕斯基埃先生的演說仍舊繼續德卡茲的政策,一位太太回答說:是啊,不過看他的腿肚子,的確是個保王黨。 斐諾道:「行了行了,這樣的開場準是妙文,不用再聽下去。 ——趕快拿去吧,」他吩咐學徒;又轉身對幾位作家說:「這期報紙有點七拼八湊,不過也是最精彩的一期。 」那些作家已經帶著陰險的意味望着呂西安。 勃龍代說:「他還聰明,這傢伙。 」 克洛德·維尼翁說:「文章寫得不錯。 」 「咱們吃飯吧!」瑪蒂法嚷着。 德·雷托雷公爵扶着佛洛麗納,柯拉莉攙着呂西安,蒂麗婭走在勃龍代和德國公使之間。 第二部 外省大人物在巴黎 第18章 半夜餐 「我不懂你們為什麼要攻擊德·巴日東太太和夏特萊男爵,聽說夏特萊當上了夏朗德省省長兼參事院評議官。 」①盧斯托道:「德·巴日東太太把呂西安當做壞蛋一樣攆出大門。 」 ①原文此句未說明是哪一個人說的,從上下文揣摩,大概是德·雷托雷公爵。 德國公使道:「怎麼?這樣漂亮的一個青年!」 飯桌上用的是全新的銀器,塞夫勒窯的瓷器,絲光斜紋的檯布,一派的豪華闊綽。 菜是舍韋酒家包的,酒是聖貝爾納河濱道上最有名的酒商挑選的,他是卡繆索,瑪蒂法和卡陶的朋友。 呂西安第一次看到巴黎的奢侈,覺得樣樣出乎意外,幸虧他象勃龍代說的是個有才情,有魄力,有氣派的人,不至于大驚小怪。 柯拉莉走出客廳的當口咬着佛洛麗納的耳朵說:「替我灌醉卡繆索,讓他睡在你這裡。 」 「難道你跟那新聞記者搭上了嗎?」佛洛麗納用了一句她們那種女人的口頭語。 「不,親愛的,我是愛上他了!」柯拉莉說著,微微聳了聳肩膀,姿勢美極了。 呂西安動了慾念,感覺格外靈敏,這些話都聽見了。 柯拉莉衣衫穿得十分講究,她的裝束很巧妙的襯托出她的特色,因為每個女人都有一種特殊的美。 她的袍子和佛洛麗納的一樣,用的上等衣料市面上還沒見過,名叫蟬翼紗。 卡繆索是金繭號的老闆,里昂綢廠的貨色要他在巴黎推銷,時新貨在他鋪子裡總是最先出現。 愛情和裝扮等於女性的胭脂花粉,稱心如意的柯拉莉也就格外迷人。 期待中的快樂,一定能到手的快樂,最能誘惑青年。 花街柳巷的魔力,或許就因為那兒的歡娛是十拿九穩的緣故;長時期對一個人忠誠,恐怕也是由於這一點。 純潔真實的愛,生平第一次的愛,再加可憐的女演員們常有的狂熱,對於呂西安的美貌的傾慕,使柯拉莉變得聰明起來。 她坐上飯桌的時候湊着呂西安的耳朵說:「哪怕你又醜又病,我還是愛你!」 在詩人聽來,這句話多有意思!卡繆索消失了,呂西安望着柯拉莉,再也看不見卡繆索。 一個渴望享受,感覺敏鋭的人,厭惡外省的單調,受着巴黎的魔窟吸引,被貧窮和迫不得已的禁慾生活折磨夠了,克呂尼街上修院生涯和毫無結果的工作使他厭倦不堪,一朝面對豪華的筵席,怎麼肯推卻呢?呂西安一隻腳踏在柯拉莉的床上,一隻腳踏進了他再三奔走都沒有能接近的報館。 他在桑蒂耶路①空等了多少次,如今辦報的人就在席上飲酒作樂,興高采烈,而且脾氣挺隨和。 他受過多少氣,多少痛苦,沒法報仇;現在靠着人家一篇文章把怨氣出盡了,第二天登出去就可以撕破兩個人的心。 他望着盧斯托私下想:「這是我的朋友!」誰知盧斯托已經在忌憚他,覺得他是個可怕的敵手。 呂西安不應該太露鋒芒;倘若只寫一篇平淡的稿子,對他反而更好。 幸虧勃龍代勸斐諾對待這樣一個出色的人材遷就一些,把盧斯托的嫉妒沖淡了。 盧斯托決意繼續和呂西安做朋友,再跟斐諾來個默契,儘量剝削這個危險的新人,不讓他手頭寬裕。 這是盧斯托和斐諾咬耳朵談了兩句,心照不宣定下來的策略。 ①作者在第七節(第240,245頁)中說斐諾的小報館設在聖菲阿克街,斐諾本人住在費多街。 此處忽然提到桑蒂耶路。 《攪水女人》中也說斐諾的報館和住所都在桑蒂耶路同一屋子內。 事實上聖菲阿克街和桑蒂耶路是兩條平行的街,相距不遠。 「他有才幹。 」 「我看他是不容易滿足的。 」 「噢!」 「對!」 德國公使在德·蒙柯奈伯爵夫人家見過勃龍代,當下裝出一副忠厚,安詳,莊重的神氣望着他說:「同法國記者吃消夜,我老是心驚膽顫。 勃呂歇①說過的一句話,在你們身上應驗了。 」 「什麼話啊?」拿當問。 第13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幻滅》
第13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