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太太,您的事,我要好好去查一查。 」弗萊齊埃說,「除非您永遠聽我調遣。 」他又補了一句。 「小騙賊!」 「當心點!」弗萊齊埃說,「我就要當治安法官了!」 他們就這樣分了手,而彼此對這番恐嚇的意義都是頗為欣賞的。 「謝謝,雷莫南克!」茜博太太說,「一個可憐的寡婦能得到一個人保護,真是太好了。 」 晚上十時許,戈迪薩爾把樂隊的當差召到他的辦公室。 戈迪薩爾站在壁爐前,儼然一副拿破崙的姿態,自從他手下有了這麼一幫演戲的、跳舞的、跑龍套的,以及樂手和置景工人之後,又常跟劇作家打交道,慢慢便養成了這種架勢,習慣將右手插在背心裡,抓着左邊的背帶,側歪着腦袋,眼睛望着空中。 「喂!多比納,您享有什麼年金嗎?」 「沒有,先生。 」 「那您是在找一個比您現在更好的位置,」經理問道。 「不,先生……」當差臉色發白,回答道。 「見鬼!每次首場演出,都是讓你妻子引座……我這樣對她,完全是出於對我前任的敬重……我給了你活幹,白天擦後檯燈,後來又讓你分發樂譜。 這還不算!當戲裡有地獄的場面,還讓你扮魔鬼,扮魔鬼頭兒的角色,好掙個二十蘇的小錢。 這樣的位置,戲院裡所有臨時工都很羡慕,我的朋友,戲院裡的人都在嫉妒你,你有不少敵人。 」 「不少敵人!……」多比納說。 「你有三個孩子,大的還常在戲裡當個兒童的角色,拿個五十生丁!……」 「先生……」 「你想摻和別人的事,插手遺產官司!……可是,可憐虫,你會像隻鷄蛋似的,被壓個稀爛!我的保護人就是博比諾伯爵老爺,他腦子聰明,富有天才,連國王都很識相,把他請進了內閣……這位國務活動家,高層的政治家,我是在說博比諾伯爵,替他長子娶了德·瑪維爾庭長的千金,瑪維爾庭長是司法界最有勢力最受敬重的人之一,是高等法院的一把火炬。 你知道高等法院吧?告訴你,他就是我們的樂隊指揮邦斯的繼承人,邦斯是他舅舅,你今天早上不是去為邦斯送葬了嗎,我並不是責備你去悼念那個可憐的人……可是,如果你插手施穆克先生的事,那就管得太寬了;施穆克先生是個可敬的人,我也很希望他好,可他跟邦斯繼承人的關係不久將變得很棘手……鑒於那個德國人對我來說無足輕重,而庭長和博比諾伯爵於我關係重大,我勸你還是讓那個可敬的德國人自個兒去處理那些難題吧,有個專門的上帝保佑德國人,你要是想當上帝的副手,一定會倒霉的!明白了吧,還是當你的臨時工吧!……你不可能有更好的出路!」 「明白了,經理先生。 」多比納說道,心裡十分痛苦。 施穆克原來指望第二天能見到這個可憐的戲院當差,這個唯一對邦斯表示哀悼的人,可是無意中遇到的這位保護人就這樣失去了。 第二天,可憐的德國人一覺醒來,發現房子空空的,感到非常失落。 前兩天,事情不斷,再加上邦斯的死帶來諸多麻煩,他周圍亂糟糟,閙哄哄的,分散了他的注意力。 可是朋友,父親,兒子或愛妻進了墳墓之後,隨之而至的沉寂是可怕的,那是昏暗,淒涼的沉寂,就像冰一樣冷嗖嗖的。 可憐的人被一股不可抵擋的力量拉進了邦斯的房間,可眼前的情景實在讓他受不了,他往後退去,回到了飯廳,坐了下來。 索瓦熱太太已經為他準備好了早飯,可施穆克坐在那裡,一點也吃不下去。 突然,響起相當急促的門鈴聲,三個身着黑衣服的人闖進門來,康迪納太太和索瓦熱太太連忙給他們讓開了路。 原來是治安法官維代爾先生和他的書記官先生。 第三位是弗萊齊埃,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冷酷,更凶狠,因為他膽大包天偷來的那件強大的武器,被一份合乎手續的正式遺囑給廢了,對他打擊不小。 「先生,」治安法官口氣溫和地對施穆克說,「我們到這兒是來貼封條……」 施穆克像是聽到了希臘語,神色驚慌地看了看這三個人。 「我們是應律師弗萊齊埃先生要求而來,他是已故的邦斯先生的外甥,繼承人卡繆佐·德·瑪維爾先生的代理……」書記官補充道。 「藏品就在這個大客廳和死者的臥室裡。 」弗萊齊埃說。 「好,咱們走。 ——對不起,先生,您吃吧,吃。 」治安法官說。 三個身穿黑衣服的不速之客把可憐的德國人嚇得渾身冰涼。 第122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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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邦斯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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