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洛狄似乎已經結婚了好幾年。 他正在外面獵取羚羊,把她留在家裡。 那個年輕的、長了一臉黃絡腮鬍子的英國人坐在她身邊。 他的眼睛充滿了熱情;他的話語富有魔力。 所以當他向她伸出手來的時候,她就情不自禁地跟着他走。 他們離開家,一直往下走!巴貝德覺得心中壓着一件東西——越壓越重。 她在做一樁對不起洛狄的事情——一樁對不起上帝的事情。 這時她忽然發現她身邊什麼人也沒有;她的衣服被荊棘撕破了,她的頭髮已經變得灰白。 她悲哀地抬起頭來,看見洛狄坐在一個崖石的邊緣上。 她把手伸向他,但她既不敢求他,也不敢喊他。 事實上,這樣做也沒有什麼好處。 因為她馬上發現這並不是洛狄。 這不過是掛在一根爬山杖上的獵衣和帽子——一般獵人拿來欺騙羚羊的偽裝。 在極度的痛苦中,巴貝德呼號着說: 「啊,我希望在我最快樂的那一天——我結婚的那一天——死去!上帝,我的上帝!這才是幸福!我和洛狄所能希望的最好的東西也莫過于此!各人的將來,誰知道呢!」 於是她懷着一種懷疑上帝的失望心情投到一個深淵裡去。 一根綫似乎斷了。 山中發出一個悲哀的回音! 巴貝德醒來了;夢也完了,消逝了。 不過她知道,她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她夢見了幾個月不曾見過或想過的那個英國年輕人。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仍住在蒙特魯,會不會來參加她的婚禮。 她的小嘴上有了暗影;她的眉毛起了皺紋。 但是不一會兒她露出一個微笑;她的眼睛射出光輝。 太陽在明朗地照着。 明天是她和洛狄舉行婚禮的日子。 當她走下樓的時候,洛狄已經來到客廳裡了。 他們立刻就動身到維也奴烏去。 他們兩人非常快樂;磨坊主也一樣。 他在愉快地笑。 他是一個好父親,一個正直的人。 「我們現在是家裡的主人了!」客廳的貓說。 .結 尾 這三個快樂的人來到維也奴烏的時候,天還沒有黑。 他們隨即坐下來吃晚飯。 磨坊主銜着煙斗坐在靠椅上打起盹來。 這對訂了婚的情人手輓着手走出城,沿著公路,在深綠的湖邊,在長着綠色灌木林的石崖下漫步。 清亮的湖水映着陰森的錫雍石牢的灰牆和高塔。 那個長着三棵槐樹的小島就在近旁;它看起來像浮在湖上的花束。 「那上面一定是非常美麗的!」巴貝德說。 她懷着渴望的心情想到島上去看一下。 她的這個要求馬上就實現了,因為岸旁泊着一條小船。 把繫著它的繩子解開並不是一件難事。 他們不須向任何人請求許可,因為旁邊並沒有什麼人。 他們直截了當地跳上船,因為洛狄本人就是一個划船的能手。 船槳像魚鰭似的分開柔順的水——那麼柔順,但同時又那麼堅韌。 這水有一個能負得起重擔的背,同時也有一張能吞沒一切的嘴——一張溫柔、微笑、安靜但同時又非常可怕、凶殘的嘴。 船走過後留下一條滿是泡沫的水痕。 他們不一會兒就來到了小島,接着他們就走上去。 島上恰恰只有夠他們兩人跳舞的空間。 洛狄和巴貝德跳了兩三次旋舞,然後就在低垂的槐樹下的一個凳子上坐下來。 他們手輓着手,彼此情意綿綿地望着。 落日的晚霞照在他們身上。 山上的松林,像盛開的石楠一樣,染上了一層紫丁香的色彩。 樹林的盡頭冒出一堆巨石。 石頭射出亮光,好像石山是一個透明的整體。 天上的雲塊像燃燒着的火,整個的湖像一片羞紅的玫瑰花瓣。 當黃昏的陰影慢慢垂下來的時候,沙伏依州的那些雪山就顯出深藍的顏色。 不過最高的峰頂仍然像紅色的火山熔岩那樣發亮,並且這一瞬間,還似乎反映出那山峰當初由熔岩形成、還未冷卻時的那種景象。 洛狄和巴貝德都承認他們以前在阿爾卑斯山上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落日。 那座積雪的當·丟·密底山射出光輝,像剛升到地平線上的滿月。 「這樣美的景緻!這樣多的幸福!」他們兩人齊聲說。 「這個世界再也貢獻不出比這更好的東西了,」洛狄說。 「這樣的一晚簡直比得上整個的一生!我有多少次像現在一樣,深深地感到幸福。 我曾經想過:即使我現在失去了一切,我仍然可以說是幸福地過了一生!這是一個多麼快樂的世界啊!這一天過去,另外一天又到來,而這新的一天似乎比過去的一天還要美麗!巴貝德,我們的上帝真太好了!」 「我從心的深處感到幸福!」她說。 「這個世界再也不能給我比這更好的東西了!」洛狄大聲說。 暮鐘從沙伏依州的山上,從瑞士的山上飄來。 深藍色的尤拉山罩着金色的光圈,聳立在西邊的地平線上。 「願上帝賜給你一切最光明、最美好的東西!」巴貝德低聲說。 第37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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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徒生童話》
第371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