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以後,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 國王克利斯蒂安七世坐上了丹麥的王位;他那時還是一個年輕人。 從那時起,有許多事情發生了,有許多東西改變了,或者已經改變過了。 海和沼澤地變成了茂盛的草原;荒地變成了耕地。 在西尤蘭的那些茅屋的掩蔽下,蘋果樹和玫瑰花生出來了。 自然,你得仔細看才能發現它們,因為它們為了避免刺骨的東西,都藏起來了。 在這個地方人們很可能以為回到了遠古時代裡去——比克利斯蒂安七世統治的時代還要遠。 現在的尤蘭仍然和那時一樣,它深黃色的荒地,它的古塚,它的海市蜃樓和它的一些交叉的、多沙的、高低不平的道路,向天際展開去。 朝西走,許多河流向海灣流去,擴展成為沼澤地和草原。 環繞着它們的一起沙丘,像峰巒起伏的阿爾卑斯山脈一樣,聳立在海的周圍,只有那些粘土形成的高高的海岸綫才把它們切斷。 浪濤每年在這兒咬去幾口,使得那些懸崖絶壁下塌,好像被地震搖撼過一次似的。 它現在是這樣;在許多年以前,當那幸福的一對乘着華麗的船在它沿岸航行的時候,它也是這樣。 那是9月的最後的一天——一個星期天,一個陽光很好的一天。 教堂的鐘聲,像一連串音樂似地,向尼松灣沿岸飄來。 這兒所有的教堂全像整齊的巨石,而每一個教堂就是一個石塊。 西海可以在它們上面滾過來,但它們仍然可以屹立不動。 這些教堂大多數都沒有尖塔;鐘總是懸在空中的兩根橫木之間。 禮拜做完以後,信徒們就走出上帝的屋子,到教堂的墓地裡去。 在那個時候,正像現在一樣,一棵樹,一個灌木林也沒有。 這兒沒有人種過一株花;墳墓上也沒有人放過一個花圈。 粗陋的土丘就說明是埋葬死人的處所。 整個墓地上只有被風吹得零亂的荒草。 各處偶爾有一個紀念物從墓裡露出來:它是一塊半朽的木頭,曾經做成一個類似棺材的東西。 這塊木頭是從西部的森林——大海——裡運來的。 大海為這些沿岸的居民生長出大梁和板子,把它們像柴火一樣漂到岸上來;風和浪濤很快就腐蝕掉這些木塊。 一個小孩子的墓上就有這樣一個木塊;從教堂裡走出的女人中有一位就向它走去。 她站着不動,獃獃地望着這塊半朽的紀念物。 不一會兒,她的丈夫也來了。 他們一句話也沒有講。 他輓着她的手,離開這座墳墓,一同走過那深黃色的荒地,走過沼澤地,走過那些沙丘。 他們沉默地走了很久。 「今天牧師的講道很不錯,」丈夫說。 「如果我們沒有上帝,我們就什麼也沒有了。 」 「是的,」妻子回答說。 「他給我們快樂,也給我們悲愁,而他是有這種權利給我們的!到明天,我們親愛的孩子就有五周歲了——如果上帝准許我們保留住他的話。 」 「不要這樣苦痛吧,那不會有什麼好處的,」丈夫說,「他現在一切都好!他現在所在的地方,正是我們希望去的地方。 」 他們沒有再說什麼別的話,只是繼續向前走,回到他們在沙丘之間的屋子裡去。 忽然間,在一個沙丘旁,在一個沒有海水擋住的流沙的地帶,升起了一股濃煙。 這是一陣吹進沙丘的狂風,向空中捲起了許多細沙。 接着又掃過來另一陣風,它使掛在繩子上的魚亂打着屋子的牆。 於是一切又變得沉寂,太陽射出熾熱的光。 丈夫和妻子走進屋子裡去,立刻換下星期日穿的整齊的衣服,然後他們急忙向那沙丘走去。 這些沙丘像忽然停止了波動的浪濤。 海草的淡藍色的梗子和沙草把白沙染成種種顏色。 有好幾個鄰居來一同把許多船隻拖到沙上更高的地方。 風吹得更厲害。 天氣冷得刺骨;當他們再回到沙丘間來的時候,沙和小尖石子向他們的臉上打來。 浪濤卷漂白色的泡沫,而風卻把浪頭截斷,使泡沫向四周飛濺。 黑夜到來了。 空中充滿了一種時刻在擴大的呼嘯。 它哀鳴着,號叫着,好像一群失望的精靈要淹沒一切浪濤的聲音——雖然漁人的茅屋就緊貼在近旁。 沙子在窗玻璃上敲打。 忽然,一股暴風襲來,把整個房子都撼動了。 天是黑的,但是到半夜的時候,月亮就要升起來了。 空中很晴朗,但是風暴仍然來勢洶洶,掃着這深沉的大海。 漁人們早已上床了,但在這樣的天氣中,要合上眼睛是不可能的。 不一會兒,他們就聽到有人在窗子上敲。 門打開了,一個聲音說: 「有一條大船在最遠的那個沙灘上擱淺了!」 漁人們立刻跳下床來,穿好衣服。 第318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安徒生童話》
第318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