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國有個士人叫皇子告敖的對齊桓公說:「你是自己傷害了自己,鬼怎麼能傷害你呢?身體內部鬱結着氣,精魂就會離散而不返歸於身,對於來自外界的騷擾也就缺乏足夠的精神力量。 鬱結着的氣上通而不能下達,就會使人易怒;下達而不能上通,就會使人健忘;不上通又不下達,鬱結內心而不離散,那就會生病。 」桓公說:「這樣,那麼還有鬼嗎?」告敖回答:「有。 水中污泥裡有叫履的鬼,灶裡有叫髻的鬼。 門戶內的各種煩攘,名叫雷霆的鬼在處置;東北的牆下,名叫倍阿鮭蠪的鬼在跳躍;西北方的牆下,名叫攻入陽的鬼住在那裡。 水裡有水鬼罔象,丘陵裡有山鬼峷,大山裡有山鬼夔,郊野裡有野鬼徬徨,草澤裡還有一種名叫委蛇的鬼。 」桓公接着問:「請問,委蛇的形狀怎麼樣?」告敖回答:「委蛇,身軀大如車輪,長如車轅,穿著紫衣戴着紅帽。 他作為鬼神,最討厭聽到雷車的聲音,一聽見就兩手捧着頭站着。 見到了他的人恐怕也就成了霸主了。 」 桓公聽了後開懷大笑,說:「這就是我所見到的鬼。 」於是整理好衣帽跟皇子 告敖坐著談話,不到一天時間病也就不知不覺地消失了。 第114講: 紀渻子為王養鬥雞(1)。 十日而問:「鷄已乎(2)?」曰:「未也,方虛憍而恃氣(3)。 」十日又問,曰:「未也,猶應向景(4)。 」十日又問,曰:「未也,猶疾視而盛氣(5)。 」十日又問,曰:「幾矣。 鷄雖有鳴者,已無變矣,望之似木鷄矣,其德全矣,異鷄無敢應者(6),反走矣(7)。 」 【譯文】 紀渻子為周宣王馴養鬥雞。 過了十天周宣王問:「鷄馴好了嗎?」紀渻子回答說:「不行,正虛浮驕矜自恃意氣哩。 」十天後周宣王又問,回答說:「不行,還是聽見響聲就叫,看見影子就跳。 」十天後周宣王又問,回答說:「還是那麼顧看迅疾,意氣強盛。 」又過了十天周宣王問,回答說:「差不多了。 別的鷄即使打鳴,它已不會有什麼變化,看上去像木鷄一樣,它的德行真可說是完備了,別的鷄沒有敢於應戰的,掉頭就逃跑了。 」 第115講: 孔子觀于呂梁(1),縣水三十仞(2),流沫四十里,黿鼉魚鱉之所不能游也(3)。 見一丈夫游之(4),以為有苦而欲死也,使弟子併流而拯之(5)。 數百步而出,被發行歌而游于塘下(6)。 孔子從而問焉,曰:「吾以子為鬼,察子則人也。 請問,『蹈水有道乎(7)』」曰:「亡(8),吾無道。 吾始乎故(9),長乎性(10),成乎命(11)。 與齊俱入(12),與汩偕出(13),從水之道而不為私焉(14)。 此吾所以蹈之也。 」孔子曰:「何謂始乎故,長乎性,成乎命?」曰:「吾生於陵而安於陵,故也;長於水而安於水,性也;不知吾所以然而然,命也。 」 【譯文】 孔子在呂梁觀賞,瀑布高懸二三十丈,沖刷而起的激流和水花遠達四十里,黿、鼉、魚、鱉都不敢在這一帶游水。 只見一個壯年男子游在水中,還以為是有痛苦而想尋死的,派弟子順着水流去拯救他。 忽見那壯年男子游出數百步遠而後露出水面,還披着頭髮邊唱邊游在堤岸下。 孔子緊跟在他身後而問他,說:「我還以為你是鬼,仔細觀察你卻是個人。 請問,游水也有什麼特別的門道嗎?」那人回答:「沒有,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方法。 我起初是故常,長大是習性,有所成就在於自然。 我跟水裡的漩渦一塊兒下到水底,又跟向上的湧流一道游出水面,順着水勢而不作任何違拗。 這就是我游水的方法。 」孔子說:「什麼叫做『起初是故常,長大是習性,有所成就在於自然』呢?」那人又回答:「我出生於山地就安於山地的生活,這就叫做故常;長大了又生活在水邊就安於水邊的生活,這就叫做習性;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而這樣生活着,這就叫做自然。 」 第116講: 梓慶削木為鐻(1),鐻成,見者驚猶鬼神(2)。 魯侯見而問焉,曰:「子何術以為焉?」對曰:「臣工人,何術之有?雖然,有一焉。 臣將為鐻,未嘗敢以耗氣也,必齊以靜心(3)。 齊三曰,而不敢懷慶賞爵祿;齊五日,不敢懷非譽巧拙;齊七日,輒然忘吾有四枝形體也(4)。 當是時也,無公朝(5),其巧專而外骨消(6)。 然後入山林,觀天性(7),形軀至矣(8),然後成見鐻(9),然後加手焉(10);不然則已(11),則以天合天(12),器之所以疑神者(13),其是與(14)!」 【譯文】 第96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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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子詳解》
第9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