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久疏樂事,一個初試歡情。 一個認着故物,肯輕拋?一個嘗了甜頭,難遽放。 一個饑不擇食,豈嫌小廝粗醜;一個狎恩恃愛,那怕主母威嚴。 分明惡草藤羅,也共名花登架去;可惜清心冰雪,化為春水向東流。 十年清白已成虛,一夕垢污難再說。 事畢,邵氏向得貴道:「我苦守十年,一旦失身於你,此亦前生冤債。 你須謹口,莫泄於人,我自有看你之處。 」得貴道:「主母分付,怎敢不依!」自此夜為始,每夜邵氏以看門為由,必與得貴取樂而後入。 又恐秀姑知覺,到放個空,教得貴連秀姑奸騙了。 邵氏故意欲責秀姑,卻教秀姑引進得貴以塞其口。 彼此河同水密,各不相瞞。 得貴感支助教導之恩,時常與邵氏討東討西,將來奉與支助。 支助指望得貴引進,得貴怕主母嗔怪,不敢開口。 支助幾遍討信,得貴只是延捱下去。 過了三五個月,邵氏與得貴如夫婦無異。 也是數該敗露。 邵氏當初做了六年親,不曾生育,如今才得三五月,不覺便胸高腹大,有了身孕。 恐人知覺不便,將銀與得貴教他悄地贖貼墮胎的藥來,打下私胎,免得日後出醜。 得貴一來是個老實人,不曉得墮胎是甚麼藥;二來自得支助指教,以為恩人,凡事直言無隱。 今日這件私房關目,也去與他商議。 那支助是個棍徒,見得貴不肯引進自家,心中正在忿恨,卻好有這個機會,便是生意上門。 心生一計,哄得貴道:「這藥只有我一個相識人家最效,我替你贖去。 」乃往藥鋪中贖了固胎散四服,與得貴帶回,邵氏將此藥做四次吃了,腹中未見動靜,叫得貴再往別處贖取好藥。 得貴又來問支助:「前藥如何不效?」支助道:「打胎只是一次,若一次打不下,再不能打了。 況這藥只此一家最高,今打不下,必是胎受堅固。 若再用狼虎藥去打,恐傷大人之命。 」得貴將此言對邵氏說了。 邵氏信以為然。 到十月將滿,支助料是分娩之期,去尋得貴說道:「我要合補藥,必用一血孩子。 你主母今當臨月,生下孩子,必然不養,或男或女,可將來送我。 你虧我處多,把這一件謝我,亦是不費之惠,只瞞過主母便是。 」得貴應允。 過了數日,果生一男,邵氏將男溺死,用蒲包裹來,教得貴密地把去埋了。 得貴答應曉得,卻不去埋,背地悄悄送與支助。 支助將死孩收訖,一把扯住得貴,喝道:「你主母是丘元吉之妻。 家主已死多年,當家寡婦,這孩子從何而得?今番我去出首。 」得貴慌忙掩住他口,說道:「我把你做恩人,每事與你商議,今日何反面無情?」支助變着臉道:「幹得好事!你強姦主母,罪該凌遲,難道叫句恩人就罷了?既知恩當報恩,你作成得我什麼事?你今若要我不開口,可問主母討一百兩銀子與我,我便隱惡而揚善;若然沒有,決不幹休。 見有血孩作證,你自到官司去辨,連你主母做不得人。 我在家等你回話,你快去快來。 」 急得得貴眼淚汪汪,回家料瞞不過,只得把這話對邵氏說了。 邵氏埋怨道:「此是何等東西,卻把做禮物送人!坑死了我也!」說罷,流淚起來。 得貴道:「若是別人,我也不把與他,因他是我的恩人,所以不好推托。 」邵氏道:「他是你什麼恩人?」得貴道:「當初我赤身仰臥,都是他教我的方法來調引你。 沒有他時,怎得你我今日恩愛?他說要血孩合補藥,我好不奉他?誰知他不懷好意!」邵氏道:「你做的事,忒不即溜,當初是我一念之差,墮在這光棍術中,今已悔之無及。 若不將銀買轉孩子,他必然出首,那時難以輓回。 」只得取出四十兩銀子,教得貴拿去與那光棍贖取血孩,背地埋藏,以絶禍根。 得貴老實,將四十兩銀子雙手遞與支助,說道:「只有這些,你可將血孩還我罷!」支助得了銀子,貪心不足,思想:「此婦美貌,又且囊中有物。 藉此機會,倘得捱身入馬,他的家事在我掌握之中,豈不美哉!」乃向得貴道:「我說要銀子,是取笑話。 你當真送來,我只得收受了。 那血孩我已埋訖。 你可在主母前引薦我與他相處,倘若見允,我替他持家,無人敢欺負他,可不兩全其美?不然,我仍在地下掘起孩子出首,限你五日內回話。 」得貴出於無奈,只得回家,述與邵氏。 邵氏大怒道:「聽那光棍放屁,不要理他!」得貴遂不敢再說。 第20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音調
速度
音量
語言
《警示通言》
第20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