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餘,出納謹慎,毫忽無私。 學士欲遂用為主管,嫌其孤身無室,難以重託。 乃與夫人商議,呼媒婆欲為娶婦,華安將銀三兩,送與媒婆,央他稟知夫人說:「華安蒙老爺夫人提拔」復為置室,恩同天地。 但恐外面小家之女,不習裡面規矩。 倘得于侍兒中擇一人見配,此華安之願也!”媒婆依言京知夫人。 夫人對學士說了,學士道:「如此誠為兩便。 但華安初來時,不領身價,原指望一房好媳婦。 今日又做了府中得力之人,倘然所配未中其意,難保其無他志也。 不若喚他到中堂,將許多丫授聽其自譯。 」夫人點頭道是。 當晚夫人坐于中堂,燈燭輝煌,將丫鬟二十餘人各盛飾裝扮,排列兩邊,恰似一班仙女,簇擁着王母娘娘在瑤池之上。 夫人傳命喚華安。 華安進了中堂,拜見了夫人。 夫人道:「老爺說你小心得用,欲賞你一房妻校這幾個粗婢中,任你自擇。 」叫老姆姆攜燭下去照他一照。 華安就燭光之下,看了一回,雖然盡有標緻的,那青衣小慢不在其內。 華安立於傍邊,嘿然無語。 夫人叫:「老姆姆,你去問華安:『那一個中你的意?就配與你。 』」華安只不開言。 夫人心中不樂,叫:「華安,你好大眼孔,難道我這些丫頭就沒個中你意的?」華安道:「復夫人,華安蒙夫人賜配,又許華安自擇,這是曠古隆恩,粉身難報。 只是夫人隨身侍婢還來不齊,既蒙恩典,願得盡觀。 」夫人笑道:「你敢是疑我有吝嗇之意?也罷!房中那四個一發喚出來與他看看,滿他的心願。 」原來那四個是有執事的,叫做: 春媚,夏清,秋香,冬瑞。 春媚,掌首飾脂粉。 夏清,掌香爐茶灶。 秋香,掌四時衣服。 冬瑞,掌酒果食品。 管家老姆姆傳夫人之命,將四個喚出來。 那四個不及更衣,隨身妝束,秋香依舊青衣。 老姆姆引出中堂,站立夫人背後。 室中蠟炬,光明如晝。 華安早已看見了,昔日丰姿,宛然在目。 還不曾開口,那老姆姆知趣,先來問道:「可看中了誰?」華安心中明曉得是秋香,不敢說破,只將手指道:若得穿青這一位小娘子,足遂生平。 ”夫人回顧秋香,微微而笑。 叫華安且出去。 華安回典鋪中,一喜一懼,喜者機會甚好,懼者未曾上手,惟恐不成。 偶見月明如晝,獨步徘徊,吟詩一首: 徙倚無聊夜臥遲,綠揚風靜鳥棲枝。 難將心事和人說,說與青天明月知。 次日,夫人向學士說了。 另收拾一所潔淨房室,其床帳傢伙,無物不備。 又合家僮僕奉承他是新主管,擔東送西,擺得一室之中,錦片相似。 擇了吉日,學士和夫人主婚。 華安與秋香中堂雙拜,鼓樂引至新房,合晉成婚,男歡女悅,自不必說。 夜半,秋香向華安道:「與君頗面善,何處曾相會來?」華安道:「小娘子自去思想。 」又過了幾日,秋香忽問華安道:「嚮日閻門遊船中看見的可就是你?華安笑道:“是也。 」秋香道:「若然,君非下賤之輩,何故屈身于些?」華安道:「吾為小娘子傍舟一笑,不能忘情,所以從權相就。 」秋香道:「妾昔見諸少年擁君,出素扇紛求書畫,君一概不理,倚窗酌酒,旁若無人。 妾知君非凡品,故一笑耳。 」 華安道:「女子家能幹流俗中識名士,誠紅拂、綠絝①之流也!」秋香道:「此後於南門街上,似又會一次。 」華安笑道:「好利害眼睛!果然果然。 」秋香道:「你既非下流,實是甚麼樣人?可將真姓名告我。 」華安道:「我乃蘇州唐解元也,與你三生有緣,得諧所願,今夜既然說破,不可久留。 欲與你圖諧老之策,你肯隨我去否?」秋香道:「解元為賤妾之故,不借辱千金之軀,妾豈敢不惟命是從!」華安次日將典中帳目細細開了一本簿于,又將房中衣服首飾及床帳器皿另開一帳,又將各人所贈之物亦開一帳,纖毫不齲共是三宗帳目,鎖在一個護書筐內,其鑰匙即掛在鎖上。 又于壁間題詩一首: 擬向華陽洞裡游,行蹤端為可人留。 願隨紅拂同高蹈,敢向朱家②惜下流。 好事已成誰索笑?屈身今去尚含羞。 主人若問真名姓,只在廉宣兩字頭。 是夜僱了一隻小船,泊于河下。 黃昏人靜,將房門封鎖,同秋香下船,連夜往蘇州去了。 第151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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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示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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