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猶未了,只見一個人,從屏風背轉將出來,不是別人,卻是早來村酒店裡的酒保。 將軍道:「班犬,你聽得說也不曾?」班犬道:「才見說,卻不叵耐,崔衙內早起來店中向我買酒吃,不知卻打了將軍的眼!」女孩兒道:「告爹爹,他也想是誤打了爹爹,望爹爹饒恕他!」班犬道:「妹妹,莫怪我多口。 崔衙內適來共妹妹在草堂飲酒。 」女孩兒告爹爹:「崔郎與奴飲酒,他是五百年前姻眷。 看孩兒面,且饒恕他則個!」將軍便只管焦躁,女孩兒只管勸。 衙內在窗于外聽得,道:「這裡不走;更待何時!」走出草堂,開了院門,跳上馬,摔一鞭,那馬四隻蹄一似翻盞撒鈸,道不得個「慌不擇路」,連夜胡亂走到天色將曉,離了定山。 衙內道:「慚愧!」 正說之間,林子裡搶出十餘個人來,大喊一聲,把衙內簇住。 衙內道:「我好苦!出得龍潭,又入虎穴!」仔細看時,卻是隨從人等。 衙內道:「我吃你們一驚!」眾人間衙內:「一夜從那裡去來?今日若不見衙內,我們都打沒頭腦惡官司。 」衙內對眾人把上項事說了一遍。 眾人都以手加額道:「早是不曾壞了性命!我們昨晚夜不敢歸去,在這林子裡等到今日。 早是新羅白鷂,元來飛在林于後面樹上,方纔收得。 」那養角鷹的道:「復衙內:男女在此土居,這山裡有多少奇禽異獸,只好再人去出獵。 可惜擔擱了新羅白鷂。 」衙內道:「這廝又來!」眾人扶策著衙內歸到府中。 一行人離了犒設,卻入堂裡,見了爹媽,唱了暗。 相公道:「一夜你不歸,那裡去來?憂殺了媽媽。 」衙內道:「告爹媽JL子昨夜見一件詫異的事!」把說過許多活,從頭說了一遍。 相公焦躁:「小後生亂道胡說!且罰在書院裡,教院子看著,不得出離!」衙內只得入書院。 時光似箭,日月如梭,拈指間過了三個月。 當時是夏間天氣: 夏,夏,雨余亭廈,紈扇輕,煎風乍,散髮披襟,彈棋打馬。 古鼎焚龍涎,照壁名人畫。 當頭竹往風生,兩行青松暗瓦。 最好沉李與浮瓜,對青搏旋開新鮮。 衙內過三個月不出書院門。 今日天色卻熱,且離書院去後花園裡乘涼。 坐定,衙內道:「三個月不敢出書院門,今日在此乘涼,好快活!」聽那更點,早是二更。 只見一輪月從東上來: 月,月,元休無歇,夜東生,曉西滅。 少見團圓,多逢嗚缺。 偏宜午夜時,最稱三秋節。 幽光解放嚴霜,皓色能欺瑞雪。 穿窗深夜忽清風,曾遣離人情慘切。 衙內乘着月色,閒行觀看。 則見一片黑雲起,雲綻處,見一個人駕一輪香車,載着一個婦人。 看那駕車的人,便是前日酒保班大。 香車裡坐著干紅衫女兒,衙內月光下認得是莊內借宿留他吃酒的女娘,下車來道:「衙內,外日奴好意相留,如何不別而行?」衙內道:「好!不走,左手把著酒,右手把著心肝做下口。 告娘娘,饒崔某性命!」女孩兒道:「不要怕,我不是人,亦不是鬼,奴是上界神仙,與衙內是五百年姻眷,今時特來效于飛之樂。 」教班犬自駕香車去。 衙內一時被她這色迷了。 色,色,難離易惑,隱深閨,藏柳陌。 長小人志,滅君子德。 後主謾多才,紂王空有力。 傷人不痛之刀,對面殺人之賊。 方知雙眼是橫波,無限賢愚被沉溺。 兩個同在書院裡過了數日。 院子道:「這幾日衙內不許我們入書院裡,是何意故?」當夜張見一個妖媚的婦人。 院子先來複管家婆,便來複了相公。 相公焦躁做一片,仗劍入書院裡來。 衙內見了相公,只得唱個噶。 相公道:「我兒,教你在書院中讀書,如何引惹鄰舍婦女來?朝廷得知,只說我縱放你如此,也妨我兒將來仕路!」衙內只應得暗:「告爹爹,無此事。 」卻待再問,只見屏風後走出一個女孩兒來,叫聲萬福。 相公見了,越添焦躁,仗手中寶劍,移步向前,喝一聲道:「著!」劍不下去,萬事俱休,一劍下去,教相公倒退三步。 看手中利刃,只剩得劍靶,吃了一驚,到去住不得。 只見女孩兒道:「相公休焦!奴與崔郎五百年姻契,合為夫婦。 不日同為神仙。 」相公出豁不得,卻來與夫人商量,教請法官。 那裡捉得住! 第97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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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示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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