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出票喚西山觀黃妙修的本房道眾來領屍棺。 觀中已曉得這事,推那太素、太清兩個道童出來。 公人領了他進府堂,府尹抬眼看時,見是兩個美麗少年,心裡道:「這些出家人引誘人家少年子弟,遂其淫慾。 這兩個美貌的,他日必更累人家婦女出醜。 」隨喚公人押令兩個道童領棺埋訖,即令還歸俗家父母,永遠不許入觀,討了收管回話。 其該觀道士另行申敕,不題。 且說吳氏同兒子歸家,感激兒子不盡。 此後把他看待得好了。 兒子也自承顏順旨,不敢有違,再無說話。 又且道士已死,道童已散,吳氏無奈,也只得收了心過日。 只是思想前事,未免悒悒不快,又有些驚悸成病,不久而死。 劉達生將二親合葬已畢,孝滿了,娶了一房媳婦,且是夫妻相敬,門風肅然。 已後出去求名,卻又得府尹李傑一力抬舉,仕宦而終。 再說那太素、太清當日押出,兩個一路上共話此事。 太清道:「我昨夜夢見老君對我道:『你師父道行非凡,我與他一個官做,你們可與他領了。 』我心裡想來,師父如此胡行,有甚道行?且那裡有官得與他做,卻叫我們領?誰知今日府中叫去領棺木?卻應在這個棺上了。 」太素道:「師父受用得多了,死不為在。 只可恨師父沒了,連我們也斷了這路。 」太清道:「師父就在,你我也只好幹嚥唾。 」太素道:「我到不幹,已略略沾些滋昧了。 」便將前情一一說與太清知道。 太清道:「一同跟師父,偏你打了偏手,而今喜得還了俗,大家尋個老小解解饞罷了。 」兩個商量,共將師父屍棺安在祖代道塋上了,各自還俗。 太素過了幾時,想著吳氏前日之情,業心不斷,再到劉家去打聽,乃知吳氏已死,好生感傷。 此後恍恍惚惚,闔眼就夢見吳氏來與他交感,又有時夢見師父來爭風。 染成遺精夢泄癆瘵之病,未幾身死。 太清此時已自娶了妻子,聞得太素之死,自嘆道:「今日方知道家不該如此破戒。 師父胡做,必致殺身,太素略染,也得病死。 還虧我當日僥倖,不曾有半點事,若不然時,我也一向做枉死之鬼了。 」自此安守本分,為良民而終。 可見報應不爽。 這本話文,凡是道流,俱該猛省!後人有詩詠着黃妙修云: 西山符籙最高強,能攝生人豈度亡? 直待蓋棺方事定,元來魔崇在禪襠。 又有詩詠着吳氏云: 腰間仗劍豈虛詞,貪着姦淫欲殺兒。 妖道捐生全為此,即同手刃亦何疑!又有詩詠着劉達生云: 不孝由來是逆倫,堪憐難處在天親。 當堂不肯分明說,始信孤兒大孝人。 又有詩詠着太素、太清二道童云: 後庭本是道家妻,又向閏房作媚姿。 畢竟無侵能幸脫,一時染指豈便宜?又有詩單贊李傑府尹明察云: 黃堂太尹最神明,忤逆加誅法不輕。 偏為鞠奸成反案,從前不是浪施刑。 卷18 丹客半黍九還 富翁千金一笑 詩曰: 破布衫巾破布裙,逢人慣說會燒銀。 自家何不燒些用?擔水河頭賣與人。 這四句詩,乃是國朝唐伯虎解元所作。 世上有這一夥燒丹煉汞之人,專一設立圈套,神出鬼沒,哄那貪夫痴客,道能以藥草煉成丹藥,鉛鐵為金,死汞為銀。 名為「黃白之術」,又叫得「爐火之事」。 只要先將銀子為母,後來覷個空兒,偷了銀子便走,叫做「提罐」。 曾有一個道人將此術來尋唐解元,說道:「解元仙風道骨,可以做得這件事。 」解元貶駁他道:「我看你身上檻褸,你既有這仙術,何不燒些來自己用度,卻要作成別人?」道人道:「貧道有的是術法,乃造化所忌;卻要尋個大福氣的,承受得起,方好與他作為。 貧道自家卻沒這些福氣,所以難做。 看見解元正是個大福氣的人,來投合夥,我們術家,叫做『訪外護』。 」唐解元道:「這等與你說過:你的法術施為,我一些都不管,我只管出着一味福氣幫你;等丹成了,我與你平分便是。 」道人見解元說得蹊蹺,曉得是奚落他,不是主顧,飄然而去了。 所以唐解元有這首詩,也是點明世人的意思。 第110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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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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