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劉東山一生英雄,遇此一番,過後再不敢說一句武藝上頭的話,棄弓折箭,只是守着本分營生度日,後來善終。 可見人生一世,再不可自恃高強。 那自恃的,只是不曾逢着狠主子哩。 有詩單說這劉東山道: 生平得盡弓矢力,直到下場逢大敵。 人世休誇手段高,霸王也有悲歌日。 又有詩說這少年道: 英雄從古輕一擲,盜亦有道真堪述。 笑取千金償百金,途中竟是好相識。 卷04 程元玉店肆代償錢 十一娘雲岡縱譚俠 贊曰: 紅線下世,毒哉仙仙。 隱娘出沒,跨黑白衛。 香丸裊裊,遊刃香煙。 崔妾白練,夜半忽失。 俠嫗條裂,宅眾神耳。 賈妻斷嬰,離恨以豁。 解洵娶婦,川陸畢具。 三鬟攜珠,塔戶嚴扃。 車中飛度,尺餘一孔。 這一篇《贊》,都是序着從前劍俠女子的事。 從來世間有這一家道木,不論男女,都有習他的。 雖非真仙的派,卻是專一除惡扶善。 功行透了的,也就藉此成仙。 所以好事的,類集他做《劍俠傳》。 又有專把女子類成一書,做《俠女傳》。 前面這《贊》上說的,都是女子。 那紅線就是潞州薛嵩節度家小青衣。 因為魏博節度田承嗣養三千外宅兒男,要吞併潞州,薛蒿日夜憂悶。 紅線聞知,弄出劍木手段,飛身到魏博,夜漏三時,往返七百里,取了他床頭金盒歸來。 明日,魏博搜捕金盒,一軍憂疑,這裡卻教了使人送還他去。 田承嗣一見驚慌,知是劍俠,恐怕取他首級,把邪謀都息了。 後來,紅線說出前世是個男子,因誤用醫藥殺人,故此罰為女子,今已功成,修仙去了。 這是紅線的出處。 那隱娘姓聶,魏博大將聶鋒之女。 幼年撞着乞食老尼,攝去教成異術。 後來嫁了丈夫,各跨一蹇驢,一黑一白。 蹇驢是衛地所產,故又叫做「衛」。 用時騎着,不用時就不見了,元來是紙做的。 他先前在魏帥左右,魏帥與許帥劉昌裔不和,要隱娘去取他首級。 不想那劉節度善算,算定隱娘夫妻該入境,先叫衛將早至城北侯他。 約道:「但是一男一女,騎黑白二驢的便是。 可就傳我命拜迎。 」隱娘到許,遇見如此,服劉公神明,便棄魏歸許。 魏帥知道,先遣精精兒來殺他,反被隱娘殺了。 又使妙手空空兒來。 隱娘化為蠛蠓,飛入劉節度口中,教劉節度將於闐國美玉圍在頸上。 那空空兒三更來到,將匕首項下一划,被玉遮了,其聲慳然,劃不能透。 空空兒羞道不中,一去千里,再不來了。 劉節度與隱娘俱得免難。 這是隱娘的出處。 那香丸女子同一侍兒住觀音裡,一書生閒步,見他美貌心動。 旁有惡少年數人,就說他許多淫邪不美之行,書生賤之。 及歸家與妻言及,卻與妻家有親,是個極高潔古怪的女子,親戚都是敬畏他的。 書生不平,要替他尋惡少年出氣,未行,只見女子叫侍兒來謝道:「郎君如此好心,雖然未行,主母感恩不盡。 」就邀書生過去,治酒請他獨酌。 飲到半中間,侍兒負一皮袋來,對書生道:「是主母相贈的。 」開來一看,乃是三四個人頭,顏色未變,都是書生平日受他侮害的仇人。 書生吃了一驚,怕有累及,急要逃去。 侍兒道:「莫怕,莫怕!」懷中取出一包白色有光的藥來,用小指甲桃些些彈在頭斷處,只見頭漸縮小,變成李子大。 侍兒一個個撮在口中吃了,吐出核來,也是李子。 侍兒吃罷,又對書生道:「主母也要郎君替他報仇,殺這些惡少年。 」書生謝道:「我如何幹得這等事?」侍兒進一香丸道:「不勞郎君動手,但掃淨書房,焚此香于爐中,看香煙那裡去,就跟了去,必然成事。 」又將先前皮袋與他道:「有人頭盡納在此中,仍舊隨煙歸來,不要懼怕。 」書生依言做去,只見香煙裊裊,行處有光,牆壁不礙。 每到一處,遇惡少年,煙繞頸三匝,頭已自落,其家不知不覺,書生便將頭入皮袋中。 如此數處,煙裊裊歸來,書生已隨了來。 到家尚未三鼓,恰如做夢一般。 事完,香丸飛去。 侍兒已來取頭彈葯,照前吃了。 對書生道:「主母傳語郎君:這是畏關。 此關一過,打點共做神仙便了。 」後來不知所往。 這女子、書生都不知姓名,只傳得有《香丸志》。 第23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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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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