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吳大郎抬了一乘轎,隨着兩個俊俏小廝,捧了兩個拜匣,竟到汪錫家來。 把銀子支付停當了,就問道:「幾時成親?」婆子道:「但憑朝奉尊便,或是揀個好日,或是不必揀日,就是今夜也好。 」吳大郎道:「今日我家裡不曾做得工夫,不好造次住得。 明日我推說到杭州進香取帳,過來住起罷了。 揀甚麼日子?」吳大郎只是色心為重,等不得揀日。 若論婚姻大事,還該尋一個好日辰。 今鹵莽亂做,不知犯何凶煞,以致一兩年內,就拆散了。 這是後話。 卻說吳大郎支付停當,自去了,只等明日快活。 婆子又與汪錫計較定了,來對滴珠說:「恭喜娘子,你事已成了。 」就拿了吳家銀子四百兩,笑嘻嘻的道:「銀八百兩,你取一半,我兩人分一半做媒錢。 」擺將出來,擺得桌上白晃晃的,滴珠可也喜歡。 說話的,你說錯了,這光棍牙婆見了銀子,如蒼蠅見血,怎還肯人心天理分這一半與他?看官,有個緣故。 他一者要在滴珠面前誇耀富貴,買下他心。 二者總是在他家裡,東西不怕他走趲那裡去了,少不得逐漸哄的出來,仍舊還在。 若不與滴珠些東西,後來吳大郎相處了,怕他說出真情,要倒他們的出來,反為不美。 這正是老虔婆神機妙算。 吳大郎次日果然打扮得一發精緻,來汪錫家成親。 他怕人知道,也不用儐相,也不動樂人。 只托汪錫辦下兩桌酒,請滴珠出來同坐,吃了進房。 滴珠起初害羞,不肯出來。 後來被強不過,勉強略坐得一坐,推個事故走進房去,撲地把燈吹息,先自睡了,卻不關門。 婆子道:「還是女兒家的心性,害羞,須是我們湊他趣則個。 」移了燈,照吳大郎進房去。 仍舊把房中燈點起了,自家走了出去,把門拽上。 吳大郎是個精細的人,把門拴了,移燈到床邊,揭帳一看,只見兜頭睡着,不敢驚動他。 輕輕的脫了衣服,吹息了燈,襯進被窩裡來。 滴珠嘆了一口氣,縮做一團。 被吳大郎甜言媚語,輕輕款款,板將過來,騰的跨上去,滴珠顫篤篤的承受了。 高高下下,往往來來,弄得滴珠渾身快暢,遍體酥麻。 元來滴珠雖然嫁了丈夫兩月,那是不在行的新郎,不曾得知這樣趣味。 吳大郎風月場中接討使,被窩裡事多曾占過先頭的。 溫柔軟款,自不必說。 滴珠只恨相見之晚。 兩個千恩萬愛,過了一夜。 明日起來,王婆、汪錫都來叫喜,吳大郎各各賞賜了他。 自此與姚滴珠快樂,隔個把月才回家去走走,又來住宿,不題。 說話的,難道潘家不見了媳婦就罷了,憑他自在那裡快活不成?看官,話有兩頭,卻難這邊說一句,那邊說一句。 如今且聽說那潘家。 自從那日早起不見媳婦煮朝飯,潘婆只道又是晏起,走到房前厲聲叫他,見不則聲,走進房裡,把窗推開了,床裡一看,並不見滴珠蹤跡。 罵道:「這賤淫婦那裡去了?」出來與潘公說了。 潘公道:「又來作怪!」料道是他娘家去,急忙走到渡口問人來。 有人說道:「絶大清早有一婦人渡河去,有認得的,道是潘家媳婦上筏去了。 」潘公道:「這妮子!昨日說了他幾句,就待告訴他爹娘去。 恁般心性潑刺!且等他娘家住,不要去接他采他,看他待要怎的?」忿忿地跑回去與潘婆說了。 將有十來日,姚家記掛女兒,辦了幾個盒子,做了些點心,差一男一婦,到潘家來問一個信。 潘公道:「他歸你家十來日了,如何到來這裡問信?」那送禮的人吃了一驚,道:「說那裡話?我家姐姐自到你家來,才得兩月多,我家又不曾來接,他為何自歸?因是放心不下,叫我們來望望。 如何反如此說?」潘公道:「前日因有兩句口面,他使個性子,跑了回家。 有人在渡口見他的。 他不到你家,到那裡去?」那男女道:「實實不曾回家,不要錯認了。 」潘公炮燥道:「想是他來家說了甚麼謊,您家要悔賴了別嫁人,故裝出圈套,反來問信麼?」那男女道:「人在你家不見了,顛倒這樣說,這事必定蹺蹊。 」潘公聽得「蹺蹊」兩字,大罵:「狗男女!我少不得當官告來,看你家賴了不成!」那男女見不是勢頭,盒盤也不出,仍舊挑了,走了回家,一五一十的對家主說了。 姚公姚媽大驚,啼哭起來道:「這等說,我那兒敢被這兩個老殺才逼死了?打點告狀,替他要人去。 」一面來與個訟師商量告狀。 第14頁完,請繼續下一頁。喜歡 寫心網 writesprite.com 作品,請記得按讚、收藏及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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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刻拍案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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